第一百八十二章 日静静情悄悄

内画可不容易,这手艺难得,抱夏拿了一个成品给吴书来瞧,是个卍字符的,笔迹稚拙,却是难得的十足真心。

永瑆不大好意思地摸摸鼻翼,望向若翾,“额涅,咱们拿这个送皇太太,是不是不大好?儿臣昨儿个听五哥说愉额涅要送一尊玉佛呢。”

若翾接过打磨得格外圆润的青金石盖子,染了蔻丹的十指捻起,“你皇太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礼送心意也很要紧,你们两个孙儿、两个孙女送的礼,心意贵重,你皇太太自然会喜欢的。”一边说着,她一把拿起轻巧的镊子在青金石外头裹了一圈银箍,安在鼻烟壶上,大小正好。

永珩到底年长,难得穿了个俏皮颜色,一身杏黄色行服的永珩将新做好的鼻烟壶放在匣子里,“谙达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

吴书来看了这正殿的许多人,有些不好开口,正尴尬间,若翾站起身,“到偏殿说。”

吴书来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上,隔着一层珠帘,若翾垂首,“谙达有话便直说吧,左不过又是万岁爷的事。”

她这么说着,口气笃定,眼中却满是迷惘。

吴书来应了声是,“令主子瞧得明白,万岁爷这段日子心情不大好,奴才没法子,只知道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他微微抬起眼睑,几不可查地打量着若翾的神色。

若翾坐在榻上,来回拨弄着手边的软靠,梅花式小几上的青玉兽面三足香炉倾吐沉水香,沉默半晌,“万岁爷apiddotapiddotapiddot怕是不愿意见我呢,”吴书来待要再劝,若翾清淡的声音已经传来: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左不过如此。”

吴书来松了一口气,忙不迭道:“可不就是这话吗?令主子是明白人。”

明白人?若翾嗤笑一声,她可糊涂地紧,宫里人人都省得讨好他,独有自己成日家惹他动气。

萨日朗坐起身,穿上大红色寝衣,到底觉得冷,又披了一件石青色棉袍,“万岁爷这是怎么了?翻了奴才的牌子,却没动静,逗人玩儿呢?”

她来京城一年,京片子倒是学的不错,弘历睇了她一眼,“你困你先睡!”

萨日朗坐在弘历对面,眼中波光流转,她微微倾身,向弘历靠近些许,“万岁爷今儿兴致不高啊,让奴才猜猜发生了何事。”

弘历望向她,眸子黑沉沉的,如一望无际的夜空,看不出神色。

萨日朗自忖失言,弘历今儿的心情定是极差的,她可别捋虎须了,站起身,福身道:“夜深了,奴才不打搅万岁爷了,万岁爷也该早些歇着才是。”

弘历唔了一声,却没什么动作,只是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窗外。

隔着数道宫墙,储秀宫正殿内。

陆湘漪搁下一枚白子,“这下子可认输了?”

若翾将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里,脸上满是颓圮之色,“姐姐棋艺精湛,我本就不如你,更何况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她的目光茫茫然望向窗外,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失意。

陆湘漪轻轻敲击着茶盏盖子,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撩拨心弦,“这都小半个月了,你到底怎么样?”

若翾收回目光,低垂着头,看着袖口的木兰花纹,瓮声瓮气道:“我能怎样?还不是全看那位的意思?”说到这里,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下撇了撇。

陆湘漪走到她跟前,月白色的羽缎棉裳衣如水,同她玫红色的团龙棉裳衣交缠,“总是这么僵着,不好看相,万岁爷到底是皇帝,难道还要他向你低头不成?再说,我看那日之事分明是你太咆燥了些。”

“我哪里咆燥了?”若翾反驳着,声音却渐渐低下去,十分心虚的模样,“人家可是皇帝,咱们这些蕞缈小民去道歉,人家未必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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