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璇倏尔睁大眼睛,紧紧地咬住下唇,一阵痛楚袭来,她打起了一些精神,“忍冬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忍冬,簪子!簪子!”
忍冬愣怔片刻,寻来了妆台上的石榴簪子,“主子,这不成啊,这不成啊!”
思璇拼命摇头,“快,我困得紧,扎我一下!”
忍冬定神,朝着思璇肩头扎了一记。
血色渗透出来,思璇吃痛,略微有了些精神,接生嬷嬷松了一口气,再闷一会子,只怕不仅是皇嗣,连忻嫔都会出事。
寝殿憋闷,空气凝滞,幽幽香气没有散去,忍冬忍住困意,命人打开了正殿的门窗,一股冷风溢进来,香气逐渐退散。
足足折腾了三个多时辰,一声极轻极弱的婴儿哭声传来,思璇松了一口气,昏睡过去。
站在最靠近榻边的乳母满手是血,“这公主是出生了,为何胞衣没有下来?”
灯光昏暗,众人这才急了,“定是胞衣滞留了,眼下只能求太医煎了红花酒来。”
红花于女子是大损之物,月子里更忌讳饮酒,可若是胞衣滞留,更会损伤母体,守在殿外的太医只得炒了二两红花,以二两米酒送服。
红花颇淤之效极强,不过半个时辰,胞衣褪下,昏睡之中的思璇发出阵阵呓语,本就没一丝血色的面庞已是惨白一片,无一丝人色。
五个接生嬷嬷忙着整理寝殿,擦拭了思璇身下的鲜血,另外一个手脚麻利的捻起拿沸水煮过的金针,缝合了忻嫔微微撕裂的产道。
若翾站起身,走到正殿,敛衽行了双安礼,“奴才apiddotapiddotapiddot接旨。”
跟在她身后的陆湘漪随之叩首,余光看着她,满是担忧。
戴恩如展开明黄色卷轴,“太后娘娘懿旨,着愉妃抚养十四阿哥。”
跟在戴恩如身后的愉妃亲自将若翾扶起来,“令妃妹妹快起身吧,十四阿哥交给我抚养,妹妹无需担心。”
若翾木然地站起身,指尖的伤口虽小,却隐隐作痛,她回了神,急忙对着愉妃福身道:“往后永璐就劳烦愉妃娘娘照顾了,我先行谢过。”说完,深深屈膝。
她和愉妃同在妃位,册宝又在愉妃之前,本应是三妃之首,现在这么行礼,当是委屈,可为了永璐,她自然要做。
愉妃是个老实人,入宫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对人颐指气使,更不会自持身份,总是谨小慎微、恪守本分,眼见若翾如此,急忙将她扶起来,脸色有些惶急,“妹妹快别如此,姐姐当不起,自然会好生照顾十四阿哥,请妹妹放心。”
若翾握紧愉妃的手,眼中满是祈求,“如此,妹妹就多谢姐姐了,往后能否允准妹妹偶尔去瞧瞧十四?”
这要求本是不合规矩的,愉妃垂首想了片刻,到底不忍拒绝,“也好,若是得空,我一定让妹妹见见十四阿哥。”
乳母抱着永璐从偏殿过来,这襁褓里的孩子对于即将离开亲娘一无所知,依旧沉沉睡着,间或耸耸鼻尖。若翾垂首亲亲他柔嫩的小脸,紧了紧拳头,向后退了一步,“姐姐带永璐到承乾宫去吧。”她不自然地抬起手,假作整理发髻,掩饰即将坠下的泪滴。
愉妃见她如此,命乳母抱着永璐离开了储秀宫。
众人才一离开,若翾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砸下来,落在朱红地毯上,消失不见。
陆湘漪摘下身上的帕子,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又不是见不到,愉妃是温平善良之人,绝不会为难你,不让你见永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