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闻了闻,“有什么可验的?朕正好饿了,拿两只碗来,咱们一起吃。”
这汤足足在文火上煨了两个多时辰,鸭子炖得烂烂的,正好入口,若翾舀了一碗递到弘历跟前,“这几日天越发热了,这汤驱暑气,消疲累,正适合万岁爷。”扭头望向天上的明月,“明个儿就是十五了,奴才觉得apiddotapiddotapiddot万岁爷该去瞧瞧皇后娘娘了。”
弘历促狭地看了若翾一眼,“你舍得?”
若翾心中道了声‘舍不得’,面上还是微笑,“明日本就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的月圆之日,况且皇后娘娘有身孕,奴才可不能打搅。”
弘历‘嗯’了一声,口中只道:“知道了。”
延禧宫。
大着肚子的思璇愣愣地站在正殿门口,身后的忍冬蹙眉道:“主子,您在这儿站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就算你不顾念自己,也请顾念腹中的小主子吧。这么站着,可不成啊。”
明明的月洒下一地清辉,思璇苦笑一声,“曾经的我何等得意,连皇后都要妒忌我,可眼下你瞧瞧正主回来了,我这替身,也就成了摆设,再没一点用处了。”
忍冬叹息一声,劝慰道:“主子快别多想了,您腹中可有万岁爷的子嗣呢,令妃娘娘虽然有子,却不能入玉牒,自然是不及您的。更何况,您的阿玛从前可是两江总督,令妃的阿玛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管领。”
“这事儿和阿玛有什么干系!”思璇怔怔地留下泪来,“为什么她要回来?若是她不回来,万岁爷就不会这么待我!她怎么不一气儿死在外面!”
忍冬急忙捂住思璇的嘴,“主子,您这是说什么呢?快住口吧!叫人听见了,像什么!”
站在傅恒身边的舒赫德拱手道:“额驸之事乃是小事,不足万岁爷挂齿,只是奴才以为,万岁爷不妨以加封之名,召阿睦尔撒纳入京,此举既显示了吾皇体念功臣的仁厚之心,而且届时阿睦尔撒纳仍旧不肯归京,天下人当知是此贼辜负皇恩,而非万岁爷之过失所致。”
弘历点点头颔首,缓缓叩击着紫檀木卷书式椅子的扶手,“如此,朕就赏阿睦尔撒纳亲王双俸,封其子为世子。封车凌乌巴什、班珠尔、讷默库为亲王,以谢恩为名,让他们尽快入京。”
众臣齐齐拱手,“皇上英明。”
日渐西移,养心殿一室金辉,弘历让众臣退下,独留下傅恒。君臣二人一坐一立,傅恒蓦地觉得心一沉,喉咙有些发紧。
“九郎,朕有一桩为难的事同你说。”弘历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情绪。
傅恒拱手道:“奴才虽不一定能为万岁爷分忧,但愿意为万岁爷出谋划策一番。”
弘历看着养心殿的明窗,似乎能瞧见储秀宫盛开的花朵,嗅得到那熟悉的味道,“令妃带着永珩回宫,朕很高兴,可是,永珩出生之时不曾入玉牒,虽然皇家玉牒十年一修,他却不能正大光明地以阿哥身份序齿,朕对不住令妃和永珩。”
傅恒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唐朝之时,薛平贵亦不过是一平民,却能以战功立为一字并肩王,其实只要阿哥本事,地位总会有的。”
弘历眼睛一亮,脸色松泛了一些,“朕听说你的幺子前些时候殁了?”
提起那小儿子,傅恒这铁铸的汉子也忍不住眼眶微红,“奴才家事,万岁爷还记挂着,叩谢万岁爷圣恩。”说着,就要跪下。
弘历拦住他,“朕的意思是,可以让永珩顶了你幺子的身份,朕为他赐名福康安,将来让他跟着你,若是有本事,朕便册封他为郡王,若不成,便给个贝子、贝勒的身份。”
傅恒拱手,“奴才自当好生教导阿哥,务必使其成为国之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