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走进来,纳罕道:“为何春和伯伯脸色这么难看?”
若翾蹲下身子,“宝儿,等回了家里,若是有人问起你从前的事,你千万不可以说关于你春和伯伯的事,知道吗?”
宝儿瞧着她脸上无比严肃,当即点头道:“孩儿记住了,往后关于春和伯伯的事,一句都不说!”
这就好,她欠傅恒的这样多,不能再害了他。
养心殿。
弘历死死地将掐住傅恒的颈子,“你可知道,若是你方才说的,只是在和朕玩笑,便是死罪!”低声的一句话,却蕴含了无尽的杀意,威压之下,整个养心殿内不闻一丝呼吸。
傅恒第一次直视弘历的眼睛,“奴才方才所言,若是有半句虚言,情愿一死以谢万岁爷。”
窗外呼啸的风击打着养心殿的明窗,似有一头猛兽要冲进来。
散了朝,黄德寿来回话,说是傅恒要面圣,弘历不疑有他,宣他进门。傅恒一进门,拿出一个匣子,跪在地上,说令妃还活着。
弘历的心简直被搁在了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刺拉拉的响,他打开盒子,熟悉的香气传来,闻香玉?闻香玉!他松开手,“带朕去见她。”
吴书来简直是目瞪口呆了,给弘历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令主子还活着?在京城?等着见万岁爷?
一路颠簸,到了如归楼,弘历穿着常服,缓步走进去,喧闹的大厅人来人往,侍卫隔开一个个险些撞上他的人,他没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光怪陆离的,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听不见,吴书来敲门,门开了,他低下头,一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这apiddotapiddotapiddot未免有些牵强吧?傅恒皱眉,却不敢多言,“万岁爷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思虑地极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当年鄂尔泰权倾朝野,党附者众多。”
弘历眸中结了一层冰霜,帝王威压叫人心中发寒,“鄂尔泰结党营私,妄图把持朝政,其子侄辈更是猖獗,朕犹加以重任,可鄂昌这厮浑不念朕的恩典,与胡中藻诗文唱和,朕当年念在先帝爷的旨意上不忍重责,现在看来是朕之大误。”
他站起身,吴书来走到跟前,伺候笔墨。
“着鄂尔泰迁出贤良祠,其子侄鄂昌赐自尽。”
短短十几言的圣旨将鄂党一派彻底逼到角落里,傅恒缓缓踱出养心殿,分明是三月的天气,他却觉得身上一阵寒冷,帝王之心、帝王之心,果然是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万钧,让人措手不及。
一路无言回了帽儿胡同,小银子接过傅恒的管帽,“爷,阿晋在书房候着,说是他主子有信到,请爷帮个忙。”
傅恒心一沉,脚步慢下来,竟有些不想到书房去,她想通了,一定是这样!叫他拱手将心爱之人相让,说得容易,却做不到。
小银子兀自跟着傅恒往里走,忽见他停下了,急忙顿足,“爷?”
傅恒愣愣地站在抄手走廊的入口,她与他在此初遇,可只要过了这道走廊,他又要失去她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弘历的信任、自己的深爱成了两军对垒之势,小银子的叫声让他略微回神,他缓缓地走进书房。
阿晋正站在门口等傅恒归来,见他来了,打了个千儿,“草民接过忠勇公。”
忠勇公,忠在勇前,他须得忠!三个大字将傅恒击垮,几乎是寻找支撑的、他坐在椅子上,“你主子命你来做什么?”
阿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回忠勇公的话,此乃主子手书,说是忠勇公见了就能明了,眼下主子和小主子四人正在如归楼下榻。”
傅恒打开信件,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最终的选择还是万岁爷、宝儿的亲阿玛,而不是他这个可笑的春和伯伯。“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明日我就带着信物,去求见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