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翊抿了一口,嘴里苦得厉害,她撇过头,颚骨伶仃,“太苦了,拿走吧。”
鸳鸯急忙拿了一块糊嘴糖放在她口中,“主子,好歹再吃一口,为了十一阿哥,您好歹再吃一口。”
金翊的目光移向床边的小小摇篮,目光柔软,弘历到底可怜她,将永瑆交给她亲自抚养,“也好,我再喝一点。”勉强喝完药膳,她伸出手,“鸳鸯,你扶着我,我抱抱他。”
鸳鸯眼中酸涩,忙抱起永瑆,放在金翊怀里,到底担心她手臂无力,扶着她的手臂。
金翊垂首亲亲永瑆的小脸,一点泪水滴到他的脸色,她生了四个阿哥,真正自己抚养的却只有永瑆,“永瑆长得真好,这么壮实,我都抱不动他。”
鸳鸯不忍再看她,撇过头忍住了眼中的泪意,才道:“主子说得很是呢,十一阿哥像您,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哥儿。”
金翊颔首,“可不是嘛,永瑆一定好看呢,可惜啊,我怕是不能看着他长大了。”
鸳鸯忙呸呸呸了两声,“主子胡说呢,您还这么年轻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不中用到底是不中用,”金翊苦笑着摇头,从前她那样痴傻,到了今日病中,反而清醒了许多,“若是当初我不听贱人指使,害死亲子,我就不会落得这般地步,活着不过是等着看她的下场,可惜我是注定不成的了。”
鸳鸯流出泪来,堂堂贵妃,二人本该是平起平坐的,可是自家主子却一步步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金翊喘了几口气,“贱人以为自己毫无马脚呢,可惜啊,她的自以为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可笑。喜鹊,她背叛了咱们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鸳鸯拍着她的脊背,听她喘得厉害,忙道:“主子,快别多思了,恶人自有天收,那人作恶多端,早晚要受报应的!”
金翊摇头,“从那只盒子出现在贱人手中,我就知道是喜鹊,她是我金氏的家生子居然也敢背叛,鸳鸯,我现在只能信你。”
若翾抚摸着衣角的祥云纹,“我这辈子不能穿上这样的衣裳,瞧见那新娘漂漂亮亮地穿上这件衣裳,也就足意儿了。”
焕春和她对视一笑,心中却有些涩然:二十五岁年华若是许了人家该是何等美满?偏偏是这样的结局。
四月二十五这一日,延禧宫上下整夜不曾睡过,上下使役忙活了整整一日,产房内传来苾芬的痛呼声,年过三十的皇后产子自然是极为要紧的大事。
苾芬紧紧地握着床头上系着的两条带子,跟着姥姥大夫的声音一下下地用力,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坐在殿外的太后忙道:“如何?是阿哥,还是公主?”太后年过六十,心心念念的就是大清再得嫡子。
那接生的嬷嬷将婴儿抱出来,欢喜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万岁爷,是阿哥呢。”
弘历看着襁褓之中的婴儿,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皇后如何了?”
那嬷嬷道:“回万岁爷的话,皇后娘娘及十二阿哥母子均安。”
太后握紧了弘历的手,“天佑大清,皇帝再得嫡子了,皇后贤孝,现在又有绵延大清嫡系的功劳,这可是值得庆贺的喜事。”
弘历亦是颔首,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皇额涅的意思,儿子明白了,等十二阿哥满周,身子健壮了,朕就将皇后的住处挪到翊坤宫,延禧宫确实过于偏僻喧闹,不适合皇后安养。”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册立皇后这一年多来,皇后的辛劳,哀家看在眼里,皇帝也未必不明,何苦为了没要紧的事,伤了皇后和嫡子的颜面?”
这话说得正是恰如其分,弘历想了想自己从前对待皇后的态度,也觉颇为赧然,“皇额涅教诲,儿子领受了,往后定时常陪着皇后。”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拍拍弘历的手,“那就好,帝后和睦,才是龙凤呈祥的好意头。”
弘历亲自送太后回宫,又折回延禧宫,坐在榻边,等着苾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