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应声,耳边又穿来弘历的声音,“拜谒了先祖陵墓之后,陪朕去瞧瞧她。”
吴书来心中叹息一声,神色越发恭敬,“奴才遵旨。宫中传来消息,嘉贵妃娘娘诞下十一阿哥,母子均安,恭喜万岁爷。”
弘历嗯了一声,展开双臂,脱下朝服,“按着规矩送去些赏赐。”
吴书来命人熄灭了殿中的四盏蜡烛,伺候弘历歇下,这才离开。
雪梨坊。
焕春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子,脸色有些难看。
若翾从绣花架子里探出头,“你都算了一个早晨了,什么结果?”
“夫人也知道今年年头不好,武清、东光这四十三个村镇都发了蝗灾,面价涨的厉害,半个月统共也就是八两银子,账面上现在共得银一百一十二两六钱银子。”
若翾眼中带着忧色,“年头不好,朝廷又要费银钱赈灾,”想到这儿,她摇摇头,和她无关的事了,想这个做什么?“我手中的这套嫁衣快要绣完了,等完工了,咱们回老宅里住一段时间吧,左右买卖不景气,不如歇一段时间?”她提议道。
焕春叹息一声,“也罢,天越发热起来,又闹蝗虫,我帮着夫人绣完,回去住几日也好。”
坐在一边的宝儿眼睛亮亮的,“回去放风筝吗?”
若翾微笑捏捏他肉肉的腮帮子,“好,到时候额涅陪着你去放。”
焕春穿好针线,看着这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夫人为了这件嫁衣算是尽了心了。”
这眼神冷如冰霜,比冬夜里的风还刺骨,崔玉贵身上一寒,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陆湘漪收回目光,径直出了延禧宫正殿。
苾芬瞧着那一道月白色身影出了延禧门,一时也有些慌张,命人准备了步辇,急匆匆赶往钟粹宫。
金翊本就早产,这么耽搁下来,足足闹了一夜,十一阿哥才出世。
生下来的孩子虽然瘦了些,个头却不小,姥姥大夫拎起来拍了两下,嘹亮的啼哭响起,苾芬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嘉贵妃如何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苾芬忙走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她捂住口鼻,勉强稳住心神,“钱谦益呢!快让他来瞧瞧。”
产后血崩比起难产更为怕人,众人越发手忙脚乱,钱谦益顾不得规矩,也没拿帕子覆手,搭脉之后,他垂首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嘉贵妃娘娘这一胎本就怀得艰难,而且娘娘孕期多思忧郁,更是伤身,这一次早产,眼下产后血崩,乃是因血不归经,恶血内滞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苾芬腹部传来抽痛,她急忙坐下,扶额道:“谁同你背药书呢!无论如何,先为嘉贵妃止血,往后的事apiddotapiddotapiddot太医再慢慢调养吧。”
钱谦益叩首,忙命人煎了平肝开郁止血汤来,给金翊服下。
这么闹了一日,金翊总算是稳定下来。苾芬松了一口气,“贵妃眼下情形到底如何?”
钱谦益打了个拱,“回皇后娘娘的话,产后失血于产妇而言是大忌,且娘娘失血量过大,本自矜弱,怕是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年月不保。”
这年月不保四字不过是为了说来好听,金翊经过九阿哥之事那么一折腾,心魔一起,本就百病丛生,眼下又大量失血,更是艰难。
苾芬摇摇头,“劳烦太医了,不论如何,着太医院拟几个调养身子的方子,好生调养。”细细交代了一阵,钱谦益方才退下。
晗秋看着苾芬的脸色,焦急道:“娘娘也是临产在即,何苦如此?早些回去歇着吧。”
腹中的孩子蹬了磴,苾芬放下心来,坐上辇轿,回了延禧宫。
洗梧待苾芬离去,扫了陆湘漪一眼,“没想到储秀宫的人还有这般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