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从前是从前,现在他有妻有子,我有宝儿。”若翾坚定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焕春的话。

焕春叹息一声,瞧着国舅爷的模样对夫人定是不曾忘情,可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改弦更张另嫁人本就是不可为之事,这主子又是个最认死理儿不过的人。

若翾拥紧了被子,却无睡意,一想到傅恒就睡在不足十步的地方,叫她怪难为情的。焕春的意思她未必不明白,可是且不论她根本不可能和傅恒在一块,在一块了又能对得起谁?对不起他贤德的妻子,也对不起万岁爷。

心绪烦乱,这一夜也就胡乱睡了。第二日,老天爷给了个好脸色,好大的太阳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那小厮当真是个勤快的,早就站在院子里劈柴、打炭,见焕春出来了,笑道:“姐,我把柴和炭都准备好了,要不要烧热水给爷和夫人洗脸?”

这话说的倒像傅恒是这家里的正经爷们儿了,焕春摇摇头,“快别胡说,你到厨房来烧火,这么一家子的人等着吃饭呢。”说完,这话自己也觉着不对劲,真是,好好的三个女人带着小孩儿过活,跑出来两个男人就觉得不对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早饭也简单,小锅里熬了糯糯香香的小米粥,后大锅里蒸着白白胖胖的馒头,一打开盖子,一屋子白雾,从瓮里捞出早就腌制好的酸辣小白菜就是了。

只是这一桌上吃饭是不成了,若翾坐在主人座上,右手边是宝儿,对面是傅恒。

这种独特的早饭对宝儿来说显然极为新奇,他抱着快有脸大的馒头,望向傅恒,“伯伯,宝儿想吃白菜。”

傅恒瞧着他那小模样,心中柔软,夹了一筷子放在他的小碗里,这情形多像一家人!他望向若翾,“过会子我就回京了,你有什么要的,只管说,若有什么要紧差事,就交给阿晋去办。”

“我没什么要的,雪天路滑,你自己小心吧。”若翾垂首喝粥,躲避着傅恒的目光。

若翾抱着他,也觉费力,一路进了屋内,将宝儿放在地上,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这是你春和伯伯,快叫人。”

傅恒矮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豆丁,宝儿从来不是个怕生的孩子,又顽皮,伸手摸了摸傅恒的胡髭,“春和伯伯好。”

焕春才刚去热了饭菜,一进门瞧见高大的傅恒站在远地,当下傻眼儿了,“国舅爷?”

傅恒抱起宝儿,从前服侍皇后娘娘的人他大多见过,也认得,对着焕春点了点头,“你叫什么?”他扭头,对怀里的小豆丁道。

宝儿头一回叫人抱得这么高,自然是高兴的,“我叫宝儿,伯伯真厉害,额涅都抱不动宝儿。”

若翾拿了一个白瓷描青花的茶盅倒了六安茶给傅恒,“宝儿,你下来,叫你伯伯喝茶。”

傅恒没有松开宝儿,抱着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抿了口茶,逗着宝儿说话。

焕春搁下托盘,拉着若翾进了里间,“夫人怎么遇上国舅爷了?”

若翾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一言难尽,晚上再和你细说吧,只是现在怎么叫他走呢?”

傅恒倒是聪明,没叫若翾为难,喝了茶略坐了坐便走了。心情颇好地出来,他特意叮嘱了小金子,“这人的事,回去不许告诉福晋,说一个字,仔细你的皮要紧!”

小金子搔了搔头,“爷,奴才斗胆问一句,这人是谁啊?”

傅恒脸上露出为难,她是谁?令妃娘娘?民妇魏若翾?还真不好说,“这人身份尊贵,且十分要紧,说出去便有大祸临头,你可记住了?”

小金子连连点头,“奴才记住了,如此要紧之人住在这种穷乡僻壤,要不要派几个人来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