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扬着手中的折子,道:“阿克敦将大行皇后‘皇妣’翻译为‘先太后’!朕竟不知他意欲何为,更有甚者,朕本欲问起罪,阿克敦竟已然出宫,在职而渎职,朕断难相容。”
傅恒同讷亲等人对视一眼,“阿克敦此行确实有渎职之过,只是阿克敦确实是一得用之人,请皇上息怒。”
弘历缓缓摇头,“朝中众臣若是皆以此为例,朕如何处置?”沉默片刻,“阿克敦罪犯大不敬之罪,着革除一切职务,克日打入狱中待秋后问斩!”朝臣才散去,吴书来弓身走进来,“万岁爷,今儿可要翻牌子?”
弘历头也不抬道:“无需翻了,朕今夜宿在储秀宫。”
吴书来欠身,“嗻,奴才这就去储秀宫宣旨。”
夏日的天黑地晚些,酉时初刻,日已西斜,若翾看着弘历身披晚霞缓缓而至,福身道:“奴才请万岁爷安。”
弘历将她扶起来,细细打量着她,“你今日倒是穿得素净。”眼前人身着素色缎绣百蝶穿花袷衬衣,颈上戴着金质镶珍珠、砗磲等各色宝石的璎珞,一头乌发绾成一字头,只簪了两朵广玉兰宫花并一对银嵌玻璃飞蛇簪,烛光之下,现出别样的婉媚柔情。
两人进了正殿,桌上的红烛结出灯花,发出荜拨的碎裂之声。
若翾托腮,“灯花爆,喜事到。看来万岁爷近来有一桩喜事。”
弘历收起书本,好笑地看她,“朕竟不知有何喜事。”
若翾眼珠一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握住弘历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便是这件喜事。”
弘历一滞,搁在若翾柔软小腹处的手一僵,“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若翾垂首,掩住眼中沁出的泪花,“是啊,奴才怎会欺瞒万岁爷呢?这一回,咱们总算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好,事到如今,妹妹还是要抵赖吗!”苏青鸾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子,“妹妹以为姐姐今日是来害妹妹的吗?以你我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我怎会害你?”
金翊目光游移地看向苏青鸾,面前依旧娇媚艳丽的面容变得扭曲,整个世界光怪陆离,“那apiddotapiddotapiddot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青鸾将金翊扶起来,“妹妹,你做的太不小心,喜鹊虽然教你推进了井里,可是还是有人发现她,令嫔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了,若是让她知道,你曾经让喜鹊做过什么,你还有活路吗?”她的声音低迷而阴冷,像是从地狱深渊发出的邀请。
金翊紧紧地握住苏青鸾的手,“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apiddotapiddotapiddot该怎么办,姐姐,你一定要救我。”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苏青鸾缓缓地靠近金翊,艳红的唇在她耳边低语,“只有令嫔死了,你才能安全,”她长长的护甲划过金翊的小腹处,“只要apiddotapiddotapiddot令嫔坐实了残害皇嗣的罪名,她就死定了!”
金翊直愣愣的眼睛流出泪来,“不,这不行啊,姐姐,他是我的孩子,我apiddotapiddotapiddot我怎能拿他的性命去害人?不,姐姐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苏青鸾惑人的目光望向金翊,她缓缓地抚摸着金翊娇美的容颜,“妹妹,你只需要牺牲这么一个孩子而已,你想想看,要是让万岁爷知道,你让金简找了天花毒痘来害七阿哥,整个金氏家族、四阿哥、八阿哥,还有活路吗?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就那么值钱,值得你用整个家族来换吗?”
金翊缓缓倒下,眼中流出凄楚而绝望的泪水,她像是濒死的天鹅,细细的颈项青筋暴起。
苏青鸾直起身子,垂首看着绝望的金翊,“妹妹好好想想,我这可都是在帮你啊,咱们先不急,等孩子生出来,然后寻个由头,将令嫔请来,让令嫔和这个孩子独处那么一小会儿,等孩子死了,令嫔还有活路吗?”
金翊害怕地望向苏青鸾,放佛她是吃人的猛兽,“我今日才算是认得姐姐了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苏青鸾状似害怕地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我如此筹谋都是为了妹妹啊,妹妹想想,若是给了令嫔苟延残喘的机会,届时万岁爷查到你头上,我如何保得住你啊?妹妹。”
她鲜红的唇一开一合,在金翊的眼中扭曲成了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死死地捂住耳朵,痛哭失声。
苏青鸾嘴角现出一抹得胜的笑,拎起食盒,得意地离开了永和宫,“妹妹好生考虑,生死只在妹妹一念之间。”
金翊瘫软地倒在地上,伏地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