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直起身子,紫萝忙伸出手搀着她起身,出了正殿。
鄂歆妍瞧见她出来,忙将手中的拂尘递给棋思,有些讪讪地理了理鬓发,福身道:“请纯贵妃娘娘安。”
苏青鸾染了蔻丹的手虚扶了鄂歆妍一把,叹息一声道:“祥嫔这几日心中难受,本宫自知道,万岁爷这事儿办得apiddotapiddotapiddot”她眼神之中波光流转,似有似无地朝着西六宫的方向瞧了一眼,“不过妹妹到底年轻,早晚有一日还是会再有子嗣的。”
鄂歆妍一愣,手上的柔软温暖更是让她几乎泪下,她福身道:“小产那日之事,我到底还有许多不解之处,还想问问娘娘,不知娘娘可否解答?”
苏青鸾携了鄂歆妍的手,用连世上最亲和的姐姐都自叹弗如的语气道:“这是自然,妹妹同我到正殿来,我细细地说与妹妹听。”
转眼便是五月初八之日,因七阿哥是嫡子,弘历格外看重,特地在翊坤宫设了家宴,请众妃嫔前来贺喜。
金翊挺着尖尖的小腹笑道:“七阿哥生得真是健壮,皇后娘娘将七阿哥养得很好。”
思齐今日特地穿了一件正红色暗花纱裳衣,越发衬得脸上颜色极好,倒比七阿哥出生之前还要强远了,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笑道:“嘉妃的腹部尖尖的,想必也是个阿哥,哥俩差两三个月出生,也是个同龄的玩伴。”
纵然金翊素日是个没计较的,听得思齐这么说,也觉欢喜,“皇后娘娘说的,奴才可记得,将来让七阿哥时常和八阿哥一处顽才好。”
毕竟攀上个将来能够即位的嫡子可是一件好事,她如何能不上心呢?
苏青鸾看了金翊一眼,并不多言,只是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
思齐三人在正殿内说话,苾芬同若翾、陆湘漪三人便在道德堂内瞧七阿哥。
苾芬自己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不仅对五阿哥格外爱重,如今瞧见这憨态可掬的七阿哥也觉十分心喜,她从乳母手中接过永琮,抱在怀里颠了颠,惊喜地对若翾道:“七阿哥长得可好,沉甸甸的呢。”
西苑太液池的行宫内。
苏青鸾换下繁复的礼服,十指细细地轻抚这描龙绣凤的纹样,蜜蜡朝珠在手中熠熠生辉,她忘记不了昨日,一众妃嫔宫女簇拥着她,旗舞龙飞,衣戴彩凤,花束缤纷,豪奢无极。
她一步步登上最高处,回身看着脚下匍匐着的人,唯有在最高处,才能感受到这至高无上的荣耀,这原本只能属于皇后的,荣耀!
她的目光渐渐迷离,若是这朝珠不是蜜珀,而是东珠,该是何等华美?若是这吉服不是杏黄色,而是明黄色,该是何等尊荣?
心里的声音不断扩大,苏青鸾捂住自己的耳朵:再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抑或是万人之上?
她迷茫于此,也沉醉于此。
就在这时,紫萝在门口道:“娘娘,回銮的车架已经准备好了。”
苏青鸾收敛了神色,亲自将这套奢华的吉服收入匣中,方才启程。
翊坤宫内。
思齐抱着沉沉睡着的七阿哥,眼角流下一行欢喜的泪。
芷兰忙拿了热帕子,“主子喜得嫡子,乃是值得欢喜的事呢,怎么倒哭了?”
思齐微笑,“是啊,这么些年了,我的夙愿终于达成了,抱养一个又如何?终究不及自己生的贴心,更何况,我才不相信那些太医所说的。”
芷兰打开两个盒子,“这紫色盒子里是令嫔缝制的小衣裳,蓝色盒子里是陆贵人缝制的,她姐妹二人倒是想到一处了。”
思齐细细看了若翾缝制的那件红底绣福寿纹的衣裳,“这手艺实属难得了,没什么别的吧?”
芷兰恭敬道:“没有,奴才都叮嘱过焕春了,焕春也很仔细。令嫔倒也没这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