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一阵静默。
彭柏然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怀着身孕,这些事,本不该说的,但现在,一定得说了,一团乱的靳家,需要她保持对现状有一个清醒的、比较全面的认知。
这是作为朋友必须尽的责任。
他把那杯果汁,推了过去。
“虽然这件事这么道破,与你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认为我该和你说一说的。”
萧璟欢瞪着那果汁,接不了话。
正如他所说,这些事,太让人震惊。
可她仍然不信,这是真的:姥爷为了姥姥而害惨了澜宁一家,如今,澜宁会为了替父母报仇,才会导致姥爷和妈妈成了阶下囚的。
这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
这时,耳边听到了彭柏然刻意的咳嗽声,把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阿萧,现在,麻烦你从刚刚我们讨论的事情当中抽出来,接下去,我要说说我最近查到的。
“这些事情,前前后后都有联系。你需要认真仔细的听一听。然后,我们一起作分析,得结论。
“现在,请你冷静一下,因为,我们在分析情况时,需要把自己从事件当中分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理智的分析,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的确,思考的时候,带入了个人的感情色彩之后,就没办法进行冷静的推理。
她咬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后,神情已然沉寂:
“好,你说,我听着……”
彭柏然很满意她的表现,点了点头后,往下说道:
“首先说一说,薛筱玉的死。
“她和楚亦来相爱,却遭人算计,被人酒后。我细细向楚亦来了解了一下当时的过程。
“那天,他和他堂弟楚亦斌一起参加的酒会,而且还是楚亦斌请他们去的。出事之后,也是楚亦斌不经意的泄露给楚夫人知道,之后,楚亦来被调回了国内。
“再后来,楚亦斌和薛筱玉有过一次接触,这是白琮琮说的,之前我和她见过面。
“她还从楚亦斌嘴里知道楚夫人曾私下见过薛筱玉,让她离开她儿子。
“白琮琮一度觉得有可能是楚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离开这个女人,故意找人毁了薛筱玉。
“我找人查了楚夫人,薛筱玉出事,她人在国内,期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所以,这个想法是不成立的。
“白父是楚家的助理,所以,白琮琮认得楚亦斌,而且还是打小认得的。
“不过听说白琮琮不喜欢这个有钱少爷,她喜欢他的亲哥哥楚亦臣。
“也就是说:这个楚亦斌一直以来就生活在楚亦臣的阴影当中。
“白琮琮出事之前,他们见过一次,还一起吃了一顿晚餐。后来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白琮琮接到一条短信,邀她到了那处园林,短信来自楚亦臣的手机。
“白琮琮到了那边之后,首先被一根木棍打晕,所以,她后颈部有淤青。
“之后,他把人带进了那幢废楼,给她注射了性兴奋剂以及迷幻剂……
“药效过后,白琮琮在争执中,被伤杀。
“这件事,我已经查明。楚亦斌也已交待……”
听到这里,萧璟欢插话问了:
“那他为什么要杀人?和你之前说的事,又有什么联系呢?
彭柏然淡一笑:
“问的好。
“主要是因为白琮琮拿了他一块玉,就是那块刻着‘薛’字的玉。
“这玉原本在楚亦斌书房的抽屉内。
“那天她去楚家玩,楚亦斌脚伤了,她去找药时发现的。并且顺便给取了来。
“就在白琮琮出事前两天,她曾和我通过电话,说有了重要发现。
“可惜那会儿我在外头,没能马上见到她。
“等再次见到时,她已死亡。”
“据楚亦斌交代,有人绑走了薛筱玉的母亲耿丽雯,她为救母亲才拿了地图和玉玦去见面,最终却遭人奸杀。他尾随其后看到了某个过程。玉玦是他离开时拣的。”
想不到内情竟是这么复杂。
“那是谁绑了耿丽雯?”
她压着满口的惊讶,低声问。
“他没认出那人是谁来。对方全身武装,只露一双眼珠子。”
萧璟欢听着直皱眉:
“也就是说,这案子又走进死胡同了?”
“是啊,好像是这样的。”
彭柏然叹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后,又说道了起来:“另外有一件事,你该了解一下的:据楚亦来说明,薛家有地图一事,外人少有人知道,但他知道,且见过,而且,楚亦来还见过玉的完整结构组合图。”
这话,让她不觉深深一呆:
“玉还有完整的结构组合图?”
“对!”
彭柏然目光深深然一下:
“有件事,更让你意想不到:那张组合图,是楚家世代相传之物。”
“难道不是楚亦来家是楚朝阳的后人?”
萧璟欢不觉失声而叫。
“与其说是后人,还不如说是娘家后人更确切一些。这是楚亦来的父亲说的:楚家历代以来,一直在找那些玉。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
呵,这彭柏然查到的事,还真是令人惊怪不已。
“你的意思是说,楚家家长杀人取玉盗图?”
“不是!有人想嫁祸给楚家。”
“那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嫁祸楚家?”
她满口咄咄惊怪。
彭柏然目光一闪,撂出了另一句叫人惊骇的话来:
“应该就是现在把你哥哥和季北勋困在英国某大山深处的那个人。至为什么嫁祸,我就不知道了。”
“行,现在,我来和你说一说接下去我要说的事……”
彭柏然张口要说,却在瞄了一眼邝美云之后,闭了嘴,下一秒,他眼珠子一转,冲她说道:
“小邝,我和阿萧说的事,你不能听……这样,你先出去一会儿……完事后你再进来吃,或者,我另外给你叫一份晚餐……别在这里待着了……”
他想把人赶出去。
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就识趣的下去了,可是,这个邝美云根本就不知道“识趣”两字是怎么写的。
“那不行。我的任务是,萧萧小姐和家人相处之外的任何场合,我都必须在边上守着。你要觉得我碍眼,我到边上听歌去……”
她拿出了手机以及耳机,将其中一只耳塞塞住了右耳,另一只就要往彭柏然左耳里塞去,却被挡住了:
“喂,你干嘛?”
“让你听一听,这声音有多响……我保证我在这边是肯定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的……”
她强行塞了过来,还真是响,差点就把他的耳朵给刺聋了。
彭柏然忙把耳塞给扯了,不悦的瞪起她。
她呢,视若无睹,将那枚耳塞取来冲自己耳朵里一塞,往边上一张沙发上坐下,一副我就不走的样儿,叫人拿她实在没什么办法。
彭柏然是个成熟的大男人,当然懒得计较这些小节,其实让她听去了,也不是一件大事,就由着她留下了。
时有侍者进来上菜。
等上完了,门合上了,萧璟欢这才示意他:
“说吧,我听着。”
彭柏然这才继续往下说道了起来:
“所有事情全是围绕着那几张羊皮地图而来的。”
萧璟欢听着,不由得眸光一闪。
怎么又和地图扯上关系了?
那地图,还真是害人不浅。
“现在我已经弄清楚这么几家人是有羊皮地图的。
“定居北京的靳家;移居英国的薛家、彭家;台湾有这么三家:燕家,陆家,澜家;还有就是定居s国的季家……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几家,具体是谁,目前,我不得而知……
“在此,我要特别说明的就是:澜家指的就是澜宁的家族,燕家就是燕不悔家族,陆家则是当年和澜宁父亲有过婚约的那个陆家,季家则是指季北勋家……”
萧璟欢听到此,心头自是惊讶的:澜宁家的祖先原来真的也是八大护卫之一啊?
“二十几年前,你姥爷靳名,曾经花巨资前往台湾想要买下陆家、燕家、澜家手上的地图,所以才和他们有了一些交往,并且还在台湾投资了一些生意。
“之后,你姥爷得到了陆、澜两家的地图,还和燕家结了怨。
“这个怨,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完全了解透。但是,我已经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澜宁的父亲之死,是因为你们靳家。
“因为你姥爷当初做了一件事,才导致澜海死于非命的……
“并且,澜宁的母亲乔荞,因为你姥爷,九死一生,差点没命……”
这几句话,实在是振聋发聩啊!
萧璟欢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再次失声而叫:
“澜宁的妈妈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活着?”
“按道理说,是过世了,但事实上是,她还健在。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真的还活着?那当年他们被认定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已经下葬了,怎么现在会冒出这样两桩稀奇古怪的事?
已死的母女,居然都还在人世。
“当年有人伪造了澜宁妈妈已死这样一个假相,事实上她没死,且被燕归城救下了。
“这燕归城对澜宁妈妈是有感情的,不仅帮着秘密养大了澜云皎,还想要帮着澜宁妈妈复仇……
“对像是谁,不用我再说明了吧……就是你们靳家。
“阿萧,这一茬,你闹明白了吧?”
他有力的撂下这几句话后,就不再往下说,而是直直的盯着。
“我们家?”
萧璟欢的心,一下混乱了。
“对!”
“因为我姥爷害死了长宁的父亲,害得他母亲差点死掉?”
“对!”
“不对!”
她摇起了头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姥爷害人了?这事,可不能乱说啊……”
彭柏然见她神情这么紧张,一边给她倒了半杯果汁,一边缓了缓语气,说:
“澜家的地图,还有玉玦,全在你家,这是你姥爷去澜家弄来的。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人。那人可以证明的确是他受命去澜家拿的,就在澜海出事之时。”
地图,还有玉玦?
这让萧璟欢想到了那块刻着“澜”字的玉玦,心思越发凌乱了。
“可这不能说明人是我姥爷害的呀……”
萧璟欢涨红着脸激辩:
“澜海是死于车祸……”
彭柏然却摇了一下头:
“不是车祸,而是一枪毙的命。是狙击枪。那个杀手是你姥爷派去的。”
“姥爷为什么要狙杀他?要地图,却把地图的主人给杀了,那他怎么去得到地图?”
这太说不通了。
“最初只是警告。结果子弹无眼,发生了意外,把人直接射杀了。”
说的好像他曾亲眼见到过一样。
“还是不对。”
萧璟欢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相。
“我姥爷为什么要这地图?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地图去做这种事?”
“因为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