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接个电话。”
他说:“你让一下。”
这么一字一顿的提醒,令她记起,自己一直靠着他。
那疏冷的嗓音,令她不自在极了。
她忙让开。
一道风起,他往里走去,身影依旧,却一下子变得不可亲近。
她站在那里,由着风吹,雨淋,心头酸了,疼了……
深呼吸。
再深呼吸。
可情绪,就是不得平静。
那边,靳长宁接通了电话。
“季兄……还没睡……好……我马上过来……一会儿见……”
这么晚了,他还要出去?
没有来向她说明,他在往房外走,可能是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没一会儿后,楼下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然后,她看到那辆车从车库出来,打着灯,往大门驶了出去。
被冷落的滋味,原来是这么这么的难受。
她深深的长叹了一声。
“欢欢,你们……吵架了?”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母亲很担忧的出现了。
她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以及眼底的湿意,转身,闷闷的抱住了母亲,强笑着安慰道:
“没有。是季北勋找他有事。我们,怎么可能吵得起来?妈,从小到大,长宁哥一直就让着我的。您忘了吗?”
“现在不太一样了。”
靳媛轻轻叹,摸着女儿那单薄的肩头:
“毕竟,现在他是你丈夫了。欢欢,你要是太念着以前,会伤到他的。而人在受伤的时候,会本能的保护自己。所以,他真要是和你吵架,也情有可原。毕竟,他守了你这么久。
“要是从来没得到过也就算了,最最糟糕的情况是:你以为自己得到了,结果却发现被骗了。那会很难过。
“就像我以前守了你爸爸那么多年,最后,我发现我竟是在空掷自己的年华,输得一踏糊涂。
“人,愤怒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当年,我的选择是义无反顾的离婚。
“欢欢,真心,经不起贱踏。”
说这句话时,她着重在强调,并拉女儿折回了房里,扯了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孔,一边认真的继续叮咛:
“贱踏了,那个人可能就收回了,不再爱了……
“欢欢,不能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
“好好想一想,你要是失去了长宁,你的心,会不会比失去邵锋更心痛。”
这些话,很有道理。
萧璟欢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她是在乎这个男人的,可这份在乎,似乎还没有超越对某人的思念。
而以后,她必须要学会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淡忘过去,接受现在。
楼上。
萧璟欢把自己关进了洗浴间。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那个精致的女子,明明和刚刚打扮好时一样的美好,可为什么这一刻的自己,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芭比娃娃了呢?
她捧了捧自己的脸孔,眨了一下水朦朦的星眸,幽幽的叹息,自那娇美的唇齿间溢出来,嘴里犹在碎碎的念着:
“萧璟欢啊萧璟欢,你还真是中了毒,一碰上有关邵锋的事,你就失魂落魄,变得根本就不像自己了……”
“你不能再这样了,以前可以,以后不可以了。你知道吗?”
“因为你不能伤害那个爱你至深的男人,因为你任何在行动上表露出来的追念,都有可能对他造成很严重的心理伤害。”
她闭眼,脱下了华丽的晚礼服,露出那个白净阿娜的身子,站到莲花蓬下,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孔,然后,一再的告诉自己: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现在这个家,我要的。”
“既然真心想要,就得从过去走出来。我懂的……”
只是……
唉……
一枚玉扳指,就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关系,生了裂痕。
可那些过去,生生的长在肉里,怎么能割舍得了,拨了根去?
一枚玉扳指,凝聚着她最初最真的情愫啊!
那份初恋,太过美丽,虽然它的根长在死亡的土壤里,可他们就是在一片冰冷的残酷的死亡的气息中,绽放出了七彩的爱情之花——只是这朵花枯萎的太早,而让人悲恸异常,记得也就格外的深刻入骨了。
萧璟欢想了又想,觉得应该好好的和靳长宁谈谈的——在这件事上,她需要得到他的体谅。
从浴室出来,她开始找他。
房内,没有他,前门开着,窗帘摇曳着,一阵阵清冷的夜风从外头吹进来,带了几丝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丝丝缕缕红酒的芬芳,这些气味在引导她。
她走了出去。
阳台上,亮着一支漂亮的吊灯,灯光效果绝佳。
忽明忽暗之中,靳长宁坐在木制的摇摇椅上,身上穿着那身丝质的睡衣,手上夹着一只高脚杯,杯中有红红的液体,在他手心优美的滚动。
他仰着头,望着那已经完全被乌云包围住的星月,有薄薄的烟雨飘落了下来,空气是湿润的,带着酒的味道,还有他的味道,杂糅着,被她呼吸了去。
寂寂的夜,透着点压抑感。
都说,境有心生。
心情差,夜显凄冷,雨显凄绵;心情好,夜色如梦,相拥听雨,自也有无尽风骚。
今天,本该是个多情之夜,怎么就生了这样一种忧思,以及愁怅。
她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的杯子取走了,搁到了原木桌子上。
他的注意力也跟着被拉了回来,看到她赤着脚,踩上底盘,往他身上赖了下来,贴在他胸口上,靠在他肩膀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将他环抱住,什么也不说,只有呼吸声在互相呼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长宁低低而问。
“想抱着你睡觉。”
她闭了眼,感受着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外头有点冷,他的暖,是她贪恋的。
这个时候,如果他肯抱紧她的话,会暖和很多。
但他一动也不动的,垂着双臂。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突然这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