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那许久没工作的肠胃罢工罢的很厉害……
“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一定得吃东西,不吃的话,我根本就好不起来,那些针剂打多了,对我没什么好处。
“所以,我坚持每天吃。从小剂量开始,米汤一点点,蔬菜汤一点点,果汁一点点……
“刚开始吃的时候,真难受,闻着那味,就不想吃。可我还是硬逼着自己吃,渐渐的就吃上了口——
“从汤汁到流质到软饭,我进步很快的……”
说起那些遭罪的过去,苏锦语气平静且轻快,并不把它当回事了。
靳恒远听着却心疼极了,在厨房里抱了她良久,应和着说:
“嗯,进步很快,值得表扬……虽然还是猫食。但猫食就猫食吧,没关系,我们可以多分几顿吃,不要增加了胃的负担就好。”
饭后,他给她挑了一件衣服,知道她嫌自己头发短难看,才戴连衣帽的,就让人给备了几顶假发,有长发,有短发……
他提醒说:“在家不用戴,出去时可以带带。”
这份用心,苏锦哪能不明白?
她笑着点下了头。
最后,她选了一个短发套,套上后学生气十足,只是那张脸,总归是不争气的。
不过他不在意,想把这样的她带出门。
“我想戴口罩。”
她总归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靳恒远知道她过不了心头那个杴,想让她淡然处之,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就亲自给她戴了口罩。
牵手漫步,恍若隔世。
回眸凝睇,笑眸吟吟。
这样的画面,与苏锦是梦境,与靳恒远何尝不是。
逛超市,买食材,买家居用品,就像普通夫妻一样,终于又可以有商有量的盘算怎么过日子了!
如此光阴,实属难有可贵。
虽然简单,却是心头最大的期盼,他们都乐在其中。
回家,洗菜煮饭熬汤,在厨房,一起对付食材,重温旧梦,是那么的有滋有味。
如此居家过日子,曾是她这两年逼自己坚持下来的动力,如今得以实现,她自有感慨万千。
午后,他陪她小睡,相拥而眠,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在梦里也为之迷醉。
傍晚散步回来,苏锦变得神思恍惚,望着窗外的世界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悄悄上了楼,进了画室。
靳恒远做好晚餐,没见到人,找上了楼去,一间一间找,终于在画室看到了她。
她正寂寂站在一幅画前——他凭空画的那幅:她抱着孩子,浅浅微笑的站在摇篮边上。
“怎么在这里?”
他笑着走了过去。
苏锦在轻轻叹息,手指轻轻的在那个婴孩身上拂过。
“恒远,对不起……”
她轻轻的道起歉:
“孩子没保住。”
她回眸,眼底浮现着一丝掩藏不住的疼痛。
“你保住了就好。”
靳恒远也笑了,如此有说有笑的早餐时间,不正是一直以来他梦寐以求的么?
“好好好,就当你是老狐狸了。那老狐狸可听好了,我知道你想有一个家,不过,你的正常工作,并不会防碍我们家的日常生活……所以呢……”
她还是想说服他别放下工作。
“打住,打住。我没说我永远不工作,我只说我现在暂时不会工作。为工作,我已经奋斗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空出一些时间来好好享受生活了。”
这个男人,又开始发挥其作为律师的口才了。
苏锦张口想辩,却又被他抢了说话权:
“小苏,麻烦你先听我说话。”
好吧,她只好不说了,听着。
靳恒远见状,甚为满意,径自说道了起来:
“有两个词你肯定听说过的,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苏锦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吧,古人也不见得一个个爱入庙堂,做那光宗耀祖的事的。
“比如古有范蠡,年轻时曾助勾践兴越国,灭吴国。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携西施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这个人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却又淡泊名利,最后和心爱之人,隐居世外。
“这也是一种人生不是吗?
“还是流传千古的美谈。
“古人都有这样的追求,现代人肯定也会有这种想法。
“以后呢,我就学范蠡,为你备三餐,踏遍中外名胜,把我们前二三十年没看过的风景,一起看个够……”
唉,那张嘴啊,谁有那本事,说得过?
话说,西施最后到底是被沉了江,还是和范蠡隐居了这个事,史上从来有争议。
想要弄明白这里的真相,辩上几天几夜怕都是辩不明白的。而他这么引以典故的说明,无非想证明,人各有志一说。
她承认,这多少是有点说服力的。
重要的是,他说到了……
“你是说,我们要去旅游吗?”
她眼睛为之一亮。
这是她喜欢的。
这人啊,也太能投她所好了。
“我听你说起过的,有生之年,要踏遍中国的千山万水。等中国的名胜古迹走遍了,我们就去感受一下国外的风光。未来几年,我们要把足迹踏遍整个世界。只要你身体允许,我们还可以去南极洲和可爱的小企鹅们照个相……”
他含笑睇着,眼带宠溺,把一个非比寻常的精彩前景,呈现了出来。
苏锦的脑海一下被那即将到来的美好旅程给刺激到了:
“好,那就暂时不上班了,我们出去玩一玩也好。”
哈,她一下被他俘虏了过去。
嗯,反正他们家不愁钱,一时不工作,权当是当作对自己的放假。
人活于世上,只要条件允许,就该好好的宠爱自己,不能太过于压榨自己的生产价值。
她努力的为自己的叛变找理由。
靳恒远一下笑了,马上接了一句:
“不过,不是现在。”
这个语气转折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原来是空头支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