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一圈,找不着靳恒远的人影。
“走了!”
苏锦远眺着湖面上的宜人景色。
“what?”
杨葭慧瞪大了眼,左右绕了一个圈圈:
“走了?走哪去了?”
她扬了一下手上刚买来的煎饺:
“那这些怎么办?谁吃?”
“你吃。”
“我刚吃饱了,还喝了汤。还是你吃吧……不过是两个人的份,你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他们也没吃,刚刚趁机就吃了点,本以为他们会聊很久,结果……
杨葭慧定睛看苏锦,发现她的眼睫毛湿湿的,眼睛越发的红了,似哭过。
这是谈崩的节奏?
她一愣,连忙低声问:
“怎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他怎么走了?”
杨葭慧想不通啊!
老婆在这里生气呢,看样子气还没消,结果,自己跑了,什么意思啊?
她抓了抓头皮,想不透。
苏锦转头,看着好友,一脸的楚楚可怜:
“我想抱抱你。葭慧。”
手臂一张,就将她抱住了,抱得还特别的紧。
“哎,到底怎么了啊,你们俩个?”
杨葭慧闷闷的问。
苏锦不说话。
那些事,该怎么说啊?
那么遥远的过去,那么遥远的相识……却触动了她心头最柔软的一根弦。
十八年了,她曾无数次想象过,再次遇见二斤哥哥的场景——她对自己说,到时,一定要再好好抱一抱这个给了她全新生活的少年。
如今,她终于见到了当年那个令她心心念念惦记难忘的人儿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高兴的事儿。
他还是一如当年的,愿意守护她,照顾她,招她欢心,虽然有时,会有点坏坏的,可是他有真心待她好,真心的宠着她。
在得知他是二斤之后,她一下子对于他的心机深沉,好像有了另一种解读:
若不是真心喜欢,他也不至于这样子。
可当她的心,偏向他时,苏暮白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会闪进脑子里来。
和二斤,前前后后加以来不过两三个月相处时间;和暮白呢,十四年光阴,他们真真切切的守在一起,你知我心,我知你心,那份情谊,不是一蹴而就得来的。它是由许许多多无数的寻常小事积累而成的。
“哎哟,你倒是和我说说话呀,真是急死宝宝了……靳恒远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他知道你去看望苏暮白生气了?把我支开,把你骂了一顿?”
杨葭慧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呀?不说清楚,不许抱。”
说着,她故意推了一下。
“我……我见到二斤哥哥了?”
苏锦放开杨葭慧时说。
“二斤?谁是二斤?哦,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救了你,并且将整个人贩子集团送进牢里的小小少年是不是?”
杨葭慧记得的,刚刚她有几次提到那个听着怪怪的名字过。
“嗯!”
苏锦点头。
“在哪,在哪?”
她左右又看了一眼。
“恒远就是二斤哥哥……”
“什么?”
杨葭慧顿时瞪大了眼。
苏锦低头,将银镯展示给她看:“他帮我找到了儿时的银镯,这才说起来的……”
湖堤边上,两个女孩,安静的坐下了下来,一个讲述,一个聆听……
一番过往,说了好一会儿。
听完之后,杨葭慧长长吁了一口气,像男人一样抚起苏锦的头:
“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呢,还是倒霉?遇到极品男不说,一遇还遇了两个,且一个个对你还这么情深意重……现在,你是不是越发的难取难舍了……唉,换我也会这样……所以,这事吧,我也没办法给你意见了……他们各有各的好……哎呀,怎么越想越觉得凌乱啊……”
“怪我说话不算话,把你找着的太迟了?”
这一句话,说的很轻,却是带着重重的自责以及无奈。
他的目光,是无尽温存的,当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发,他又低低补上了迟到多年的解释:
“那时,我伤口发炎,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的院,根本就下不了床。
“后来有去找过你的。
“找去时,孤儿院出了点事,所有领养记录全部被一场意外焚烧殆尽……
“就这样,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直到后来,在叔叔的相册里看到了你和苏瑜姑姑的照片。
“虽然,那时,你长大了点,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这才知道你被苏家收养了。
“可那一年,我已经二十二岁,与当年的约定,足足迟到了八年。
“在确定你是小书后,我从北京赶回嘉市,专程回来见你。
“就那天晚上,我被人拉去了那个化妆舞会。
“本来以为那会是一个无比糟糕的舞会,去,纯萃是散心,却没想到,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遇上了你……”
这个深藏在心里那么久,久到外头人不知道的秘密,终于被他说出了口。
好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彻底底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这与他,是一种解脱。
苏锦呢,也终于明白了,那天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了。
原来,是为她而来……
“可是,可是那时候,你为什么没认我啊?”
她的声音哑得特别特别的厉害,语气委屈。
已经迟到八年,见了面,却还是没道破。
她真有点闹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靳恒远静默,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
“宴会那天只顾着和你跳舞,重新认识你,忙着逗你说话,忙着观察你,没机会。也不想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认你,重逢这么难,我想把你和我的再见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那晚,我看到苏暮白总霸占着你,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第二天,我刻意查了一查,知道这些年,你们俩几乎形影不离。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周日那天,我带着满心的高兴找你去了,偷偷就翻进了苏家的围墙……看到你……”
他停了一下,手指也顿了顿,脸上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声音轻了一轻:
“看到你和苏暮白在一起……正接吻……”
她一呆。
晕死,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她和苏暮白初吻时,他在边上围观?
几丝尴尬,不由得在她眼底浮现了出来。
他看在眼,淡淡一笑:
“所以,忽然就不想认了……
“知道你过的很好,我挺欣慰。远远看着你幸福,也不错。
“在我,求而不得,是一件痛苦的事。偏偏我又不能横刀夺爱……来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
“怎么说呢,认了之后,你肯定会和我以后的生活发生更多的交集。
“让我看着你们相亲相爱,还要送上祝福,那得多折磨人。
“我不想面对这样的事,那倒不如不认。”
原来如此。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十八年前的生死与共,是根基;十年前的舞会邂逅,令他情根深种;而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来夺人所爱,所以,不认她,离开了,却又在多年之后,再度守护她,然后是相亲相见,成夫妻……
“那之后呢,之后,你怎么没跟我说?”
她再问。
“一直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靳恒远睇着这银镯子说:
“这镯子,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因为……”
他顿了一下,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
一个吻,轻轻在她额间落下,在发顶久久的烙着。
“小书,相亲见到你,让我觉得老天很厚待我,因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还是绕进了我的生活,我怎么肯辜负这份得之不易的缘份,把你推开?”
所以,他们顺理成章做了夫妻。
她咬唇看他。
这真的是命里注定的吗?
十八年前的大哥哥,救了她,改写了她的人生;十八年后,她鬼使神差的嫁给了这人令她一直想再见一见面的他。
委屈吗?
不委屈的……
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的心情会那么那么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