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绝对是一个擅于观察的人。
“没有!”
他笑笑,用公筷给她添菜。
之前,苏锦一直说要正式来拜见一下王姑婆的,以谢谢她做的这个媒,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上一次,他送暮笙过来,拜托老太太做补习老师。老太太知道他们已经结为夫妻,自是高兴坏,说,以后一定要记得把苏锦一起带来啊!
结果,这一次,他还是没带。
“撒谎。”
王姑婆满口肯定。
靳恒远又笑了笑:
“其实吧!这也不算是吵架。怎么说呢?”
他考虑着,好一会儿才说:
“这么说吧!我和她之间,一直隔着那么一个人。那人是谁,您应该知道的对吧……我听说了,以前时候,苏暮白也是你们敬老院的义工之一……”
“唉!”
一声轻叹,自王姑婆嘴里幽幽溢了出来,点了点头,她啊,自是知道这个人的:
“是啊,我认得小白。”
呵,还真是叫得亲切。
“那俩孩子啊,以前的确很要好,来这边当义工,也总是成双入对的。那会儿,整个敬老院的老人们,都看好他们,还和他们约好了,以后要是结婚了,一定得来请我们所有人吃喜酒,我们啊,可以算是他们那段感情的见证人……只可惜……”
王姑婆又叹了一声:“只可惜,好好的就分手了。小锦为此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我看着,心疼极了。在我啊,我可是把她当亲孙女似的疼着的……
“之后啊,我曾问过杨丫头,那孩子说,是小白负了人家。
“那会儿,我真是恨死那个坏孩子了。
“可那孩子啊,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敬老院,害得我啊想骂也没地方骂……”
恨恨说了几句,最后一句,很无奈。
“那个时候啊,我就想着该给她找一个更好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你这孩子,是我见到过的所有小辈们当中,事业做的最成功,也最有自己能力和想法的一个。
“可也只是想想,没敢往实际里做。
“你们家和苏家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就怕啊,那些破事,会影响到你们……这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就是,小锦和小白以前那么要好,小锦又是那样一个重感情的人,我就怕啊,才分手,说不定还有复合的回旋余地……我要冒冒然给你作了这个媒,不太好……”
原来,王姑婆竟还盼望过他们可以和好的。
可见,他们在她眼里,真是绝对般配的一对儿。
“后来怎么就又想着给我作媒了呢?”
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分手都那么多年了,苏锦呢,又因为她妈妈生病急得找人相亲,我都看在了眼里,又想着你呢也是单身。既然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安排你们见个面,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啊……线,牵不牵,我可以作主,事情成不成,那得看你们了。
“所以啊,相亲之前,我什么都不和你们说。在我看来,两个人第一眼对上眼了,那就是命里的有缘人。有缘人可以一起携手面对所有事情。对不上眼的人,你再撮合都没用。
“这人和人啊,也是得讲一些眼缘的。”
这话,说的好啊。
靳恒远不觉又笑了笑。
“来,快给我说说,你们小俩口到底怎么了?”
王姑婆可关心这事了。
靳恒远一脸虔恭:
“我来是想请教姑奶奶一件事。这么说吧,您的意见,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我对我和苏锦这段婚姻所作的决定。”
“好!”
她把手机递了过去:
“师傅,麻烦你告诉我朋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司机说了。
十分钟后,出租车和杨葭慧的车,在一处花园前,成功会师。
“苏锦,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杨葭慧出了副驾驶,去开出租车的门,看到苏锦一脸的惨无人色,吓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苏锦看着她,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什么也说不了。
这个时候,她太需要太需要有个肩膀靠一靠了。
边上,薄飞泓默默看着,给付了车费,低声道:
“上车说话,该回去了!”
“回去?不。我不回去。”
一听要回去,苏锦立马敏感的叫了起来:
“给我找个地方,我想安静的想一想!我不要回去。至少现在不要。”
现在的她,不想回去面对靳恒远,那个给了温柔,又给了伤害的男人——
现在的她,太难受太难受,她不想回去吵架……
“好好好,咱不回去,咱不回去,咱去附近开个房间……”
杨葭慧抱着她轻轻拍着,安抚着,心里惊疑极了:
那该死的盛楼到底和她说什么了,竟令她如此排斥回家?
靳恒远酒量很好,这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偷酒喝,对酒,他道行极深。少有被灌醉的时候。
不过,今天,他喝的倒真是有几分醉意了。
长宁送他下来,季北勋另外办事去了。
到了善县,他靠在后座,眯眼说:“去买束花,我想去拜一拜我的岳母大人。”
长宁去买花,送他去了墓园。
靳恒远的心情很糟。
因为那一通电话。
她撒谎了。
明明在h城,明明在苏暮白身边,明明哭了,她却说感冒了,其他什么也不说。
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她没有怒斥他,而选择了撒谎,这表明,她还不打算和他闹翻?
当然,这么想,他会好受点,只是,事实会是他想的这样吗?
入墓园,放下鲜花,他说:“长宁,你去外头等我。我想单独站一会儿。”
长宁有点担忧的看他一眼,不确定他心情这么差,是为了什么?
没问,走了。
墓园,一片死寂,西去的阳光变得清冷,风吹过,暗香拂动,有轻轻的叹息,被吹散了去,消失在空阔的,充满阴气的园子上空。
“妈,今天小苏去见苏暮白了。
“从我拒绝苏暮白委托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他们还会碰那个面。
“并不意外。”
他淡淡的睇着碑上的照片:
“我挺希望,打她电话的时候,她可以直言告诉我去了哪里?她没有……
“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抱非份之想,一开始就该拒绝……那样,我才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瞒着,把一切都瞒着,就是个卑鄙小人?成人之美,会不会是相对比较明智的选择?”
他在吐出“正人君子”和“卑鄙小人”这两个词时,语气是无奈的,在咬出“成人之美”时,自嘲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