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没想,她直接挂断电话。
对于这人,她是真心不想打交道——如今,她和恒远的关系,发展势头正好,她不想让任何有关苏暮白的事来干扰到了她的心情。
萧至东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因为太过于怀念亡妻,而和现妻生了误会重重,最后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境地,那绝对是叫人深思的。
现在,她只想惜取眼前人。
所以,必须狠心。
必须慧剑斩断过去。
她把衣服挂好了,到窗口看了一眼,心隐隐还是不舒服。
那边花田,她和苏暮白一起偷过花的,这边这幢别墅,她来布置时,苏暮白也曾数次来接她回家,甚至还上过楼,欣赏过她的杰作。
那时,他还说:以后,我们的家,也得由你亲自设计,亲计布置,那才有家的味道。
被秦雪这么一打电话,那些过去,难免会从内心深处翻起来。
她吐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别再多想。
心里正这么念着呢,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拿来看,又是秦雪的。
这人,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瞪着手机,没接,噔噔噔直接下楼。
厨房那边,靳恒远端了一杯果汁,正准备上来。
“谢谢!”
走到底楼,她欢喜的接过来,黄澄澄的颜色,盛在透明的容器里,真是漂亮极了,看着那是食欲大开。
“手机响着,怎么没接?”
靳恒远听得那铃声一直在响。
“不想接!”
她咕咚咕咚喝着。
甜。
甜到心里了。
特别是,这是老公亲手榨的。
“为什么不接?”
他问。
她眨眨眼:
“不喜欢的人打来的。权当没听到了。”
“你也有不喜欢的人?”
靳恒远知道这妞,人缘一向好。
“我不是大海,可以海纳百川的。一旦遇上讨厌的人,我一定不给好颜色。”
她去洗杯子。
楼上那手机铃声总算是消停了,可她心里却像被什么给堵了一样,有点不痛快了。
“我想去花田走走。”
明天她打算去上班了,今天呢,她想在这边,好好的安静的过一天,去花田走走,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可以散散心——唉,全是那通电话给闹的。真是讨厌。
“要不要我陪你?”
“你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走走。谢谢老公的果汁,我去换鞋。”
她笑吟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像蝴蝴一样往外飞走了。
靳恒远眉儿一挑,笑意挂在英气的眉梢。
这样的日子,甜甜蜜蜜的,太有情调了,他的心情那是大好,好到要飞上云霄。
哎呀呀!
他心里直叹,如今想想啊,以前那些日子,闷成那样,算是全白过了。
苏锦上楼,换了软底鞋,拿上手机,将那个秦雪的号码给删了,一头秀发,扎成了马尾,衣服也换上了t恤,下身则配了七分浅牛仔,简单的苏锦又回来了。
对着镜子,她笑了一笑,噔噔噔下楼,却被男人堵住了。
“一起去。今天花开的好,给你拍几张照片,然后挑几张,放大了,在家里挂起来……我要在家里全放满你。”
呵,这男人,真是黏人。
也罢!
“好,走吧!”
她不拒绝,手挽上他的。
现在的她,特别的爱这么挽着他。
“不行,我也得去换一身,等会……”
靳恒远去换了一身休闲装,两个人一起去了,怡然自乐的在花海里徜徉。
他用相机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又嘻闹着搂着她,自拍了好些,一张复一张,将他们快乐的笑容,永远定格了下来。
直到近中午了,两个人才回去煮了点面吃,牛楠卤汁是之前做好的。
虽然只是简餐,可他们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有时,食物的好坏,和厨艺无关,只和吃饭人的心情紧密有联系。
饭后,两个人看照片,挑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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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了三张,一张是他们的合照,是一个来花田拍婚纱照的摄影师给拍的:
画面中,她手捧一束刚摘的鲜花,闭眸笑睇太阳,正在深呼吸,而他凑过去,想偷吻……
阳光,鲜花,草地,凉亭,人物和景物,在摄影师捕捉下,协调的呈现,整张照片,唯美而梦幻……
那摄影师大约是因为被这份美震撼了,事后过来搭讪,问他们是不是情侣,并把那照片调出来给了他们。
另有两张是她的俏皮照……
再后来,她枕在沙发上睡去,他在处理完照片,发给某个影楼之后,开始忙自己的事。
忙了一会儿,抬头看,她在睡梦里笑,那张脸孔,比最初在相亲咖啡店中见到时,多了几分甜美——而这份美,是因他而生的。
这自让他欢喜。
痴痴望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去取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生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找一个心爱的人,闲时喝喝茶,拍拍照,聊聊天,嘻嘻哈哈笑一笑,忙时,也不忘生活的乐趣,打一通话,发一条短信,聚首搓一顿,重要的是,必须要快乐。
不管有钱没钱,快乐是最重要的,没有乐子,生活太过于无趣。
就像以前他的生活,忙碌是忙碌,心是空的,而现在呢,心里装的满满的是她,一切变得有色彩起来,人生就成了蜜罐,甜到了家。
周玟走上前,一把就将轮椅给转了过来,母子俩对视起来。
一个目光沉沉,透着厉色,女强人的干练气息毕露无疑。
一个面无表情,满面胡髭,一身堕落之态,哪还有曾经的英姿焕发……
下一刻,周玟想都没想,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声音,是那么的响亮。
然后,她转身去取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镜子过来,让他自己瞅着:
“苏暮白,你自己看看吧,现在的你,成什么样了?你自己看看,你成什么德行了?”
不会说谎的镜子,将苏暮白的现态,就这么无比真切的折射了出来。
头发乱蓬蓬的,满面胡髭没修没刮,身上的衣服还泛着一股子臭坏儿……
他看着,平静的冷笑:
“这不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啪,一个耳光,再度落在了他脸孔上。
苏暮白闭眸。
这就是他的母亲,幼年遗弃他,待他长成之后,她悍然的闯进他的生活,把他的世界就此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改变了所有人的生命轨迹,害得这个家,四分五裂,再无欢笑。
他常常想,要是她死在外头没有回来,那该有多好。
现在的他,应该和苏锦已组成一个很幸福的家,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可现在呢……
他早已在这个所谓的亲妈的逼迫下,失去了一切。
周玟转身走了出去:“苏暮白,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孬种,没有一个女人,会看上一个孬种的。”
门口,秦雪站着没走远,婆媳俩目光对上之后,她的神情凛了一下。
周玟没说半句话,沉着脸走开了。
秦雪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问着:
“暮白,我推你去吃饭吧!”
“出去。”
苏暮白声音冰冷的命令。
秦雪的步子僵在原地。
“暮白。”
“出去!”
苏暮白猛的就把身边的一只茶杯给抹了过去,又发出一声巨响。
秦雪吓得只好退出去。
唉,这可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这个人真的要报废了,怎么办呢?
或者,她该去找苏锦帮帮忙。
所有人都知道,苏暮白平生只听一个女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他的妹妹苏锦。
晚餐后,靳恒远带着由保姆洗完澡的小丫在她的房间里讲故事。
苏锦在边上静静听着,看着男人满脸温柔的讲着。
小丫呢一边听,一边在那里反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男人很有耐心的全都给解答了。
那样一种父女氛围,她参予不进去,在听了两则故事之后,就悄悄退了出来。
对别人的孩子尚且这么好,那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那家伙,可千万别把孩子给宠坏了才好。
她笑笑,回了房,打量着这间据说他从小一直睡到大的房间。
面积不大,三十来平方吧,一边摆着床,一边放着一组沙发,没照片,设计都比较老旧,不过,整理的很干净,处处留着一种从年少走来的痕迹。
苏锦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出来,看了看时间,九点多,没什么事做,怎么办呢?
开始翻箱倒柜。
倒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盒子五颜六色的弹珠,看上去有点年代了,估计有百来颗,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小时候还玩这个。
一把鸟弓,可能自己做的,手工很糙。
一根红领巾,红布制成的,色彩已经很暗了。她想像了一下,他戴红领巾的样子,一定很荫。
一张试卷,没写名字,老师给批了一个零鸭蛋,有人在边上作了标识:惨痛的教训。
她看着莞然。
唉,现在的她,是越来越喜欢了解他的过去,甚至有一种恨不得去参予他过去的想法。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世界,和她的生活,怎么可能衔接在一起。
不过,如果那个时候,苏瑜姑姑能嫁给至诚叔叔,两家要是能成亲家,那就有可能交集在一起了。
可缘份这种事,不是说有了交集之后,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事情往往有两面性。
有好,就有坏。
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
当年,如果他们早早认得,也许反而没了在一起的机会;如今,他们之所以能在一起,全是因为建立在过去这些事之上而来的。
谁都没办法想象出当人生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之后,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有可能,朝那个方向发展,生活会更灰暗。
就像电影《蝴蝶效应》一样,男主人公想回去改变过去,可越改,出现的情况越不尽如人意。
当然,那是科幻片,是人,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不可能将所有通向未来的可能性方向全给列出来,然后去选一个让自己舒服的人生去过。
人生,就是生来承受一切的过程。
她看了好久,想了好久,最后,累了,睡去。
十一点,靳恒远回了房,看到她睡得正香。
他去洗了澡,上床搂住了她。
小女人现在不会再在床上和他泾渭分明,会本能的回抱过来,然后,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赖着,继续睡。
可他睡不着,女人的柔软,蹭得他心痒痒——他可不打算再做和尚。
微微一笑,就压了上去,用吻扰她……
子夜,本该是情意缠绵的时候。
可也有人,正在这子夜时分,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致命的电话,在黑暗中通上。
“我要让他们离婚。”
有人在电话里沉沉的提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