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恒远接完电话,另外又处理了一点事,再抬头时,看到沙发上的女人,手上的书,轻轻滑落掉到了地上。
他去取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又去拿了药膏,给抹了点。
用力很小,生怕将她吵醒了,正要走,却见她轻轻叫了一声:
“姑姑……”
啧,她又梦到苏瑜了?
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噩梦。
他歪头看着:苏锦的脸上,泛起了异样的红晕,唇角也弯出了浅浅的羞弧。
哎呀,她这是作了什么梦了啊?
他一脸稀罕的托腮看着。
堂堂靳大律师,就这样,对着自家老婆那红潮滚滚的脸,傻坐了好半天,那神情,恨不得钻进她的梦里一探究竟。
这一天,靳恒远哪也没去,就待在家里陪她。
与其说是陪她,还不如说是在家里办公。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大忙人,一下午时间,那手机几乎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直到四点多才算消停了。
苏锦呢,并没有抱怨他不能实实在在的坐陪,就那样倚在书房一角,什么也不做,手上拿着一本书,时而瞄几眼书,时而瞄几眼男人,心,安静极了。
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暮笙直接回了家,路上没作任何逗留。
今天,他人是在学校,心却挂着心里,也不知姐姐、姐夫今天谈得怎么样了?
别墅里没有人,院门上着锁,车在,别墅门是半掩的。
他楼上楼下一通找,没人。
想都没想,他就跑出来往花田找了过去。
花间小亭,坐着一些从附近农家闲逛至此的男人女人,有老有少,都围在石桌瞅着,很是热闹。
一身休闲衣裤的靳恒远,正和一个戴草帽的老头下象棋,苏锦在边上看,唇角泛着笑,时不时睇视靳恒远,眉目间自有情丝在流转。
最后是靳恒险胜,他看到了暮笙,笑呵呵和人家挥手告别:
“得去做饭了。老怀,回头有空再杀上两盘。”
那老头叫着答应:“一定一定。”
晚餐是苏锦和靳恒远一起准备的,暮笙被他们赶回房间去复习功课了。
他没把门关上,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声音。
“做什么鱼?”
姐夫在询问。
“西湖醋鱼。”
“那得用草鱼做才地道,这是太湖鲫鱼……不行不行!”
“那就熬汤。”
“嗯,鲫鱼汤催乳很不错……”
“……”
“你喜欢鱼汤?以后等你生了娃,我天天做给你吃。必须把娃的粮仓给养肥了……”
“靳恒远……你……能不能正经点?”
姐姐低叫了起来,声音里带进了女子的羞。
姐夫低声笑了:“本来就是。人奶比奶粉安全多了。”
“放心,你不会后悔的。”
但愿吧!
她也微微泛起了笑,唇,又被他啄了一下,同时,一个戏黠的声音落了下来:
“哎,这么说,今天晚我们可以洞房花烛了?”
啥?
苏锦一愣,意识到他话中之意后,脸上顿生红霞,不由得咬唇嗔瞪了起来:
“你……”
他噗嗤大笑:
“记得还得付利息哦!”
“靳恒远!”
她臊得想推开他。
可哪挣得他的双手钳制。
他笑的是那么的欢:
“别想逃。再逃,我得收双倍的利息了。”
“……”
“好了好了,别急……放心,就算要收本收利,我也得等你这一身伤好了才要。现在,别动啊,让我抱抱!”
他满口欣然的叹息,将她搂住:
“不瞒你的感觉真好。得到你的承诺,等得我心焦……你啊,真是要折磨死我了……”
她不动了,就那么靠着,很安宁,就好像飘零在空中的树叶,终于回到了根上,和根,互相依偎着,腐烂了,融入了,那就是一份永恒的安宁。
“靳恒远,我不懂啊,我们怎么会这样的交集的?本是天各一方的人,怎么就凑到了一起?”
她低低的疑问着。
“是小叔叔在天指引。”
他笑,抚着她的丝发:
“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你,认识了你,才会有王姑婆一番牵线中顺理成章的结了亲。小苏,你是我命里注定的女人……是我的,终归还是我的。”
清风,自窗外吹入,阳光悄悄被折射到了他们身上,落下漂亮的剪影在地上。
真是,阳光灿烂,晴(情)方好啊!
作抉择,最是煎熬人心。
许多电视剧中,常常会出现那样的桥段:男主或是女主,必须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作抉择。
比如《倚天屠龙记》当中的赵敏,因为张无忌,最后不得不弃亲情而成全爱情。
选其一,而绝一情,那从来是苦事。
苏锦的选择,不是爱情和亲情之间的抉择,而是事关未来的两种生活状态的选择。
绝然抽身,生活或可恢复如初;婚姻继续,迎接她的会有阳光,更会有风暴——因为前途未知,所以会让人迷茫,并生出层层乱与惶。
可当她被他说服,当她决定一辈子跟定他之后,那颗被置于风雨飘摇中担惊受怕的心,一下就尘埃落定了。
是的,未来,命运不管如何,她愿与他一起面对——只要他不相负,她便没了惧色。
于是,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波,就这样,如退去的潮汐一样,平静了下去。
与此同时,苏锦心下也清楚,自己对萧家的情绪,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想借着这次谈话,除尽那个疙瘩,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但现在,她会很努力的将那些负面情绪消融掉。
既然已经决定做靳恒远的太太,那点心态,必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