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哪去了?都死了人,他们应该还在陵市等待处理结果……赶紧去把孩子给我带回来。回头我自己带……”
这两天顾着这案子,淘气那边,他分身乏术,就通过两通电话,那孩子很想他,可他现在没法顾着她,现在她又被她养父母带走,心里一定很受害,会不会在背后哭,以为他不要她了?
只要这样想想,他就莫名很难受。
“呃,他们貌似不在陵市。”
这话,语气不对。
季北勋眯眼问:“什么叫貌似不在?平白死了一个人,他们都没闹吗?”
但凡是正常家庭,亲人死在外头,总会上门要一个说法,想尽办法想要补偿的。
“这事很奇怪,他们只顾着接淘气,根本没管那受害者。”
季北勋一怔,“谁来接的淘气?”
“一对年轻夫妻。”
“淘气的奶奶没来?”
“没,这是我另外想和你说的事,前天傍晚,罗根到他们当地派出所报案,说他母亲不见了,昨天,罗根夫妻把淘气带走之后,这对夫妻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不回家去,就这样平空失联了。我让人查了查,他们去了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后却没有乘坐,就那样在车站附近不见了。”
季北勋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好几下,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想法:这起失踪案和这边的枪击案是有关联的。
可是能有什么关联呢?
因为淘气?
这个联想,是不是太牵强了?
那么一个孩子,怎么就能成为诱因?
没道理。
可直觉在告诉他,这是有联系的,就是现下线索太少,他没办法将这两个案子整合到一处,想查一时无从下手。
“这样,你让人把车站附近的所有监控影像都查看一遍,如果是他们自己走掉的,根本不可能从那么多外探头里走丢,如果所有探头都没有捕捉到他们一家三口的行踪,这说明是职业惯犯在作案,回头我们碰个头再细谈……”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通完电话,季北勋靠在墙头上,望着外头已然漆黑一片的夜空,脑海浮现了淘气甜美的小脸蛋,那软软的叫他“爸爸”的嗓音恍若就在耳边,现在,却失踪了——不会出事了吧……
他隐隐生出了不安,心头着实很后悔,应该把那娃娃带在身边,虽然有点不方便,但是,总比这样莫名失踪来得强。
咕咕咕,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他才记起,晚饭还没吃,米娅这么匆忙的赶来这边,想来也没吃。
唉,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一直惦着她?
那小女人,根本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何必非要想着她?
他季北勋,什么时候看人脸色过,今天居然要受她气?
想想真是有点郁闷。
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居然狠不下心放任她不管,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出了住院部,到医院附近买了几份外卖,折回,给邓河他们这组分发了一下。
看向米娅时,这个女人一径保持着刚刚他离开时那个坐姿,双手抱臂,坐得笔直,面色平静而惨白——这个坐姿,从心理学角度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体现。
遇上事后,她不哭不闹,表现的异样冷静,这只能说明:一,她抗压能力比较强;二,她不允许自己软弱,因为,她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依靠。
都说一个女子,未嫁靠父母,可她没有这样的依靠,只能靠自己——长年累月,养成这样一个习惯之后,她就会把自己打造的无比坚强。
现在的她,就是这样一种姿态。
她是她姥姥的后盾,她不能哭,也不能慌,她得挑大梁。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何况,她身上还带着伤。
唉……
他的情绪被她干扰了。
“谁是家属?”
有个护士过来叫。
米娅马上跳起来,迎了上去,“我。”
“去交钱。先交两万。”
护士递了一份资料过来。
米娅接过,咬唇,眼神复杂。
“什么时候交?”
“现在,赶紧的。”
“哦。”
她答应着,心下却郁卒:银行卡上貌似就只有这个月的工资,五千不到,姥姥有些存款,可在嘉宁县,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去交。”
手上的交款单被抽了去。
米娅愣了一愣,想去抢,季北勋却将单子藏到了身后,而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盒饭塞到她手上,重复强调了一句,“我去交。你去洗一下手,准备吃饭。”
“……”
她皱眉,不想领情,但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没钱。
这是一件非常现实的问题,钱这玩意,能让人无可奈何,而眼前这个男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很不想接受他的施舍,然而,姥姥的病又不得不用到钱,为了治病,她似乎只能忍受。
“米娅,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同舟共济。别说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你的那点底,我最清楚不过。所以,请不要推开我向你伸过去的手。你心里也明白,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未解之迷,想要解开这个迷,就得共同进退。你觉得,现在是救姥姥重要,还是和我置气重要?”
他没有仗着有钱而给她难堪,话说得很顺耳。
不知是谁的,懂得尊重人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
季北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她咬着唇,鼻子里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腹中饿感苏醒,看了一下手,她去了洗手间。
必须好好吃饭,姥姥还需要她照顾,她得把自己照顾好。
彼时,米老爷子接到了保镖的电话,正在火急火燎的赶来。
同时,明璠也得到了消息,挂下电话,他是心急如焚直奔医院,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想陪在她身边,在她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