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挣扎一番后，完全败下阵来，一点点收敛，最终，完全消失。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地藏王忽然高喧一声佛号，金光渐渐消散。

唐铮也停止吟诵地藏经，灼灼地望着地藏王。

四目相对，地藏王忽然笑了，从莲花上站了起来，朝唐铮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唐铮，多谢你的慈悲之心。”

唐铮沉声问道：“地藏王，黑暗面败了？”

“暂时败了。”

“暂时？”唐铮眼皮一跳。

这不是定时炸弹吗？

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

“是的，黑暗面乃是我性格，甚至灵魂中的一部分，我没办法消灭他，唯有镇压他。”地藏王平静地说，早已认清了这个现实。

“那他还会出现吗？”唐铮好奇地问。

地藏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可能！他比以前我镇压他时强大了太大，我也不知道哪一天他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又占据这个身体的主动权。”

这是地藏王永远的痛。

他一生的信念就是普度众生，到头来，却连自己也没有真正的度化。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遗憾，甚至，是一种讽刺。

他以前没去想这些，如今觉得苦涩无比，以前的坚持似乎有些可笑了。

唐铮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甘心地追问：“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地藏王摇头，苦涩地说道：“若是有的话，我早就找到了，当初我把他镇压在苦海，以为是万无一失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苦海荡然无存，他终于重见天日。一饮一啄，或许，这就是天意，是上苍对我的考验。”

听他提及苦海，唐铮才明白自己一时兴起的举动，竟然引起了这么的连锁反应。

他不好意思地说：“地藏王，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毁掉了苦海”

地藏王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把你困在苦海中，这是因；你毁掉苦海，这是果。若无因，便无果。所以，这都是我的错。”

地藏王主动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肩上，令唐铮微微动容，这是双方的责任。

既然事情出现了，退缩不是他的风格，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就和自己在苦海中一样，原本以为没有出头之日了，却不曾想终究有一线希望。

这件事也一样，虽然地藏王信誓旦旦地说无法镇压黑暗面，可他并没有放弃，不死心地追问：“地藏王，天无绝人之路，你想一想，总会有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似乎是唐铮的情绪感染了他，他灼灼地看着唐铮，眼中金光流转，高深莫测。

唐铮没有打扰他，而是目光一转，落在了栗笑天身上。

“你没事吧。”

栗笑天笑了，虽然唐铮最后的妥协令她有些失望，可她也明白他是不忍见她魂飞魄散。

她飞扑进了唐铮的怀抱，柔声说：“我没事。”微微抬头，深情地望着他，“谢谢你。”

“有了！”

忽然，地藏王大叫一声。

黑洞笼罩住了地藏王与栗笑天的魂魄。

眼见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黑洞，望着近在咫尺的黑洞，地藏王近乎绝望。

栗笑天却笑了起来，道：“地藏王，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最终却是这样的下场，我魂飞魄散也值了。”

“不！”地藏王撕心裂肺地大吼，催动地藏经，然而，地藏经虽强，可吞天术对魂魄有天生的克制做用。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即将与栗笑天同归于尽。

不一会儿，地藏王身上的黑光晃动起来，像是烛火被风吹拂，摇曳不定。

突然

唰！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仿佛是星星之火，瞬间就布满了他周身，盖过了黑光。

咦？

唐铮皱起了眉头。

“唐铮，快快住手，是我。”地藏王的声音响起，少了狠戾，多了中正平和。

唐铮眼睛一亮，地藏王的善良面。

但他并没有立刻下定论，黑暗面狡诈无比，不排除他是在故弄玄虚。

栗笑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决绝地说：“别犹豫，这肯定是他的阴谋。”

栗笑天心思过人，唐铮想到的问题，她自然也会想到。她根本不想耗费心思去分辨真假。

这种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虎归山。

当然，这意味着栗笑天也必须一起死，但她的心也没有丝毫动摇，牺牲的决心没有改变。

唐铮灼灼地望着栗笑天，从她的眼神读懂了她的心思，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说话间，一道黑光又冲天而起，与金光交锋，僵持不下。

“你这个家伙怎么又逃出来了。”地藏王歇斯底里地吼道，显然是黑暗面的势头又冲了起来。

金光毫不示弱，无尽袈裟也慢慢由黑色变成了金色。

“你想彻底镇压我，可是天不遂人愿，吞天术噬魂威力巨大，令魂魄不稳，你哪里还有余力来镇压我？”

唐铮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莫非真是如此？

栗笑天却不准备冒险，焦急地催促道：“唐铮，你别心软，牺牲我一个，却可以扼杀一切危险因素，这笔买卖赚了。”

唐铮纠结无比，先前他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栗笑天不一定非得死，那他的决心又动摇了。

说到底，他不忍心，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栗笑天死去。

“别，栗笑天，你别误导唐铮，只要想方设法镇压住了我的黑暗面，那一切就可以恢复原貌。”地藏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显然是善良面。

唐铮灼灼地看着地藏王，他无法分辨真伪，因为，对方本就是一体的。

地藏王读懂了唐铮的眼神，眼见他飞到了黑洞边缘，魂魄马上就会被吸入黑洞，地藏王幽幽地长叹口气，说：“唐铮，别纠结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可以阻止我的黑暗面，牺牲我一个又有何惧？”

地藏王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没有丝毫惧意。

唐铮失神地看着他，这个样子太熟悉了，就是地藏王的善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