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朦胧中醒来了,注意到窗外的曦光,正渐渐地亮起来。校园里静悄悄的,隐隐约约有晨鸟在鸣叫。这是生物钟的作用,每天六点起床,早就成了我的习惯。
但我仍然躺着,不想动弹。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我可以赖一会儿床啦!正好可以借着睡懒觉的机会,脑子里盘算一下今天出去干点什么。
我侧头看去,我的丈夫郭一鸣此刻仍在酣梦中,微微地打着呼噜。他每天都睡得很晚。他是个作家,每天晚上都写文章,一般要写到十二点,有时候写得不顺畅,或者因为白天有事应酬,耽搁了时间,就要加班,写到凌晨两点三点,也是经常的事儿。
刚过而立之年的郭一鸣,是无州学院中文系里最年轻的教授。他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小说作品和文学评论,一篇接着一篇地在全国各地的刊物上发表,算得上一位颇有学术成就的专家学者。
当然,毫不谦虚地说,更引人注目的是,郭一鸣拥有我这样一位漂亮的妻子。是的,我——王凤麟,从小就被人称作美女,我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有信心的。在无州学院的年轻夫妇里面,我跟郭一鸣算得上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我不禁望向床前的落地穿衣镜。此刻,曦光映在我俏丽生动的脸上,很多人说过,我的侧影像极了港台某位当红的影星。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衬托着我朗月似的脸庞。
我暂时还不想起来,懒洋洋地瞅着那亮起来的窗户。似乎有点热了,我抬起手臂,枕在脑后。我喜欢这样躺着,喜欢那份温馨而又慵懒的情调,喜欢就这样放松了自己,让思绪和情感都无拘无束地,在回忆和憧憬中漫游。
被子掀开了一些,露出了我丰腴挺拔的胸部。每天回到家里,只有睡在丈夫身边的时候,我才彻底地放纵了自己,让那对丰腴的白鸽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周围的人都说我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妻,是个幸福的家庭;都说我们小两口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令人羡慕。但幸福家庭的基础是什么?究竟是情感还是金钱?
此刻我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昨天和郭一鸣谈论的这个问题。说实话,郭一鸣长得不错,工作也令很多人羡慕。可是呢,他其实只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教书匠,只能挣到一个月五六千元的死工资。
按说我也应该知足了,这个工资在我们无州这个中等城市,就得算是高工资了。可是呢,我虽然是在园林局上班,这是一个下属的事业单位,但我却只是工人身份,工资是不高的,一个月才发三千多块钱。
所以我们两口子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到一万元。再也没有其他的收入了。每个月还完了住房贷款,扣除掉衣食用行、各种人情世事的费用,所剩无几,简直就是月光族啦!
郭一鸣虽然发表了很多文章,可是这年头,那些辛辛苦苦写成的学术文章,人家能给发表就不错了,是给不了几百块钱的稿费的。据说有很多老师,为了评职称,还心甘情愿自掏腰包给杂志社,以谋求发表呢!
按说一年有十万元的收入,是应该知足的了。这要是让老家里的农民看来,简直算得上很富裕了。可是呢,人就怕比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有些同学女友,好多还不如我长得漂亮,可是人家因为找的老公,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经商的,要么家里老子有钱,反正好多已经住上大别墅啦!
我的那些女友,人家出门就开着宝马奔驰,我呢,出门还只是一辆非常普通的红色别克凯越汽车,才花万元买的,和我的那些女友相比,直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
尤其令我不满意的是,我们至今还住在无州学院家属院的一幢旧楼房里,面积只有八十平方米,当然这是建筑面积,我国可是唯一发明了公摊面积的国度,也就是说这房子的实用面积,大概也就是五六十平米,两室一厅,里面很狭窄逼仄的。
最可恶的是,这个房子还是个顶楼,那可真像《围城》里描述的一个小房子那样,夏暖冬凉,顺天应时啊!但是钱钟书先生可没有描写过,夏天下了大雨,在屋里放满盆子接雨水的盛况。
去年夏天,大雨绵绵,屋顶漏得直接不让人过了,到处都漏,家里的盆子根本就不够用了,我为此专门出去又买了二十个塑料脸盆!呵呵,倒是也没白花钱,每天接了雨水,也算一个重大收益,省下了冲厕所的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