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愈合的很好,体力也恢复了,他俩就这样相互慰藉着,不仅把秦旭的精神头儿养得很足,而且,裕子也跟变了个人儿似的,尤其在秦旭吻了她之后,她竟然不再向天照大神和柳生静云请安啦……每天,她都为心里锃亮簇新的神明而沾沾自喜。
是的,他欺负了裕子。欺负她独在异乡,无依无靠,身负污名,又没有指望,噢,对,还有,她所谓的事业,所谓的人生,都无可救药地走了下坡路,她可以忍受岑小雨的奚落,也可以忍受方如欣的蛮横,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现在有了……秦旭闭上眼睛,他不敢想,更不敢看裕子,哪怕夜里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3
第十七天,直到宣布解除隔离的那一刻,秦旭安然无恙,而且,也没人再让他挨上第二刀……而十六天前,秦旭苏醒的一刹那,他脑子里却闪过这样一通警告——落到医生手里,有一百万种死法等着你。
是的,是他夺下了凶手的解剖刀,为保护方如欣的性命,他不仅受了伤,而且还感染上病毒,这是一起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故,是一起有犯罪现场秦旭自己就是受害人的命案,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岑小雨和裕子,两者其一,甚至同谋……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秦旭,当然要报警,但要能活着离开这里才行。
吃药,打针,抽血,输液……可以往动脉里推盐水,可以往静脉里推空气,有一种叫做“倍他乐克”的处方药,加大剂量溶于某种液体,能让人在睡梦中死去,一百万种死法里绝不止这些……病床上的秦旭,跟小白鼠一样的无助,自要她俩愿意,分分钟就能……除非,除非让她俩觉得没必要这样做……关键的关键,要看处到什么样的情分上,这种情分,定位要准,不惹纠葛。
所以,秦旭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满世界嚷嚷着找裕子。
跟岑小雨玩老铁,跟裕子玩暧昧,果然奏效,就连方如欣也不知不觉地变得很庸俗……她很看不惯岑小雨跟秦旭,俩人哥们儿似的插科打诨,你推我搡;更容不下裕子在秦旭跟前儿,时不时的娇嗔一句,妩媚一眼……她把岑小雨支唤的东来西去,马不停蹄;她恨不得顶替裕子值班,而且当真就取消了裕子的所有夜班,由她方如欣亲自顶班。
跟岑小雨每次聊到最嗨的时候,她总要冷不丁地奚落一句“长点儿记性吧,看看手上的大口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解剖刀乱玩啦……”
跟裕子呢,哪怕到了最动情的节骨眼上,她也不忘捎带着这样一份内疚,应该由她来安置相机而非秦旭,结果让他慌里慌张,乱中出错,险些殒命。
义气也好,香艳也罢,暗示总归是暗示,秦旭脑子里的橡皮擦,要擦除很多事情,至少让她们感到真的“没必要”为止。
第十七天一大早,迫于方如欣的坚持,岑小雨和裕子,都没能跟着秦旭上车,一见车子打火了,这才着急忙慌地隔着车窗,一个塞毯子,一个递围巾……秦旭想到这儿,眼圈就涩涩的,鼻子就酸酸的,都哭出声儿。
“哎呀……你这,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呀,秦旭,怎么哭起鼻子啦?就因为小雨和裕子吗……又不是生离死别……哎,就她俩吧,你中意哪个呀……怎么感觉你有点脚踏两只船的意思啊……好啦,别哭了,听到没,我停车了啊!”
“别停!别停!千万别停车,我好着呢,大姐!”
秦旭结束了蜷缩状态,摘掉了围巾,收起了毯子,降下车窗,迎着灌进来的风,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随便怎么样都行,总之,他要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