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刘梓,喝点红酒,意思一下得了,你还真来劲儿啦!”
“好吧,好吧,媛媛,送我回家……向后转,开路走。”
“干嘛呀,岁姐……刘梓姐难得自在一晚,你干嘛扫人家的兴呐。不就整白酒嘛,我车上现成的呀,招待战友还剩两瓶没启封……天随人愿,良宵共度。”
丁媛媛背着刘梓,使劲儿地朝岁江玉挤眉弄眼,她也正盼着一场宿醉呢,生怕别人给搅和咯。临到门口,丁媛媛又折返回来,跟朝跑堂小厮吆喝似的,挤兑了岁江玉一句。
“把那时令鲜蔬,沙拉果盘啥的,赶紧撤了呀,也来不及动灶火啦,听我的,切盘儿牛肉,拍两根黄瓜,浇上蒜汁儿,有老醋花生更好……这才叫正儿八经的下酒菜儿呢。”
酒菜齐备,唯独少了蒜汁儿,丁媛媛也不计较,翘起大拇哥,啧啧称道。
“岁姐,敢情您的手艺也有接地气儿的时候呐,跟我们炊事班长有得一拼……这牛肉切得,都快赶上三合板了。”
高脚椅上,撅着屁股,撸起袖子,仨人近乎于“趴”的姿势,围着吧台一圈……丁媛媛很享受,刘梓很通融,可对岁江玉来说,简直如坐针毡,她刚要提议换到餐厅去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丁媛媛娴熟的架势,跟刮起一通小旋风似的目不暇接,三支玻璃杯里的酒,满满当当不说,杯沿干干净净,瓶里毫厘不剩。岁江玉斜睨着丁媛媛,真想问她,“你这‘绝活儿’,难道也是师出海军陆战队呀?”
刘梓用拇指和食指掐着杯沿,杯子在大理石台面上来回磨着圈儿,难以琢磨的噪音,滋扰着她此刻的心情,遭了偷袭后的羞辱与挫败,闺蜜跟前儿还得若无其事,可以走呀,当然可以……不想走,也不能走,回家一人儿,栽倒床上,四仰八叉,瞪着天花板,天亮起身,用不着洗脸刷牙补水化妆,红着眼睛,胀着脑袋,天旋地转,东跑西颠,熬过白天,继续栽倒床上,瞪着天花板……直到耗干耗尽,眼皮儿沉得像铅坠,死活撑不住了,哐叽一声盍上眼睛,秦旭的影子才肯罢休,饶过了她一去不返,
不吱一声儿吧,电话也不通,许智霆的背书,简直漏洞百出,20天呐,不好的先例,不妙的兆头,“我刘梓可以不问,但你秦旭必须得说”——义务,懂不懂?默契,懂不懂?情商,懂不懂?这叫小女人的矫情,你懂不懂呀……好哇,秦旭,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嚇!这哪里是酒,分明是酒精呀……拿起玻璃口杯,挥发的气体直往上窜,鼻腔黏膜里的毛细血管登时兴奋起来,可眼睛却辣得直眨巴……不会吧,丁媛媛的水准,宋元不说,再不济也得明清国窖呀,转而一想,既然买醉,买到“闷倒驴”,“烧刀子”更好,更利索,就您二位,丹夫子,岑秋生,撒马过来咯……
3
岁江玉拿起杯子的那一刻,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没想到丁媛媛竟然喜欢喝度数高的烧酒,若不是迁就刘梓,她才不受这份儿洋罪呢……只消片刻思忖,岁江玉便想好了开场的致酒辞,暗中也是为今晚的宿醉定出一个调子。但愿,丁媛媛能听得出弦外之音,联袂之意,千万别把酒锋对错了人。
“千载难逢呐,刘梓,咱姐仨终于有机会,来场不醉不归啦,一则呢,姐妹情分到了今天,你呀,凡事敬着我俩,让着我俩,出了啥事儿吧,你不仅担待的多,更是我俩的主心骨,我这当大姐的呢,说来惭愧得慌……今儿啊,我这大姐的位子呀,让给你刘梓啦……媛媛你说呢?”
岁江玉的嘴唇抿着杯沿儿,等着丁媛媛的附和,刘梓的谦辞,然后么,再仰脖儿痛饮也还不迟。
“不成,不成,岁姐,你搞错了吧,姊妹情分,岂能论功行赏呐,抿了一嘴儿,你就醉了呀……长幼之分的规矩,不能乱,得嘞,岁姐,赶紧自领一杯!……是吧,刘梓姐。”
丁媛媛一下子挺直了腰,骑马跨枪似的坐在高脚椅上,别说意图联袂了,她俨然要向酒司令夺权的架势,一手掐腰,一手朝着岁江玉连番儿地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