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疑似欠债人的胖子在门口打电话：“在哪个厅好的好的，我对这个餐厅再熟悉不过了，已经在门口了。”

两个人的身体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了僵身体几秒钟，只是把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然后两人暗搓搓地往墙背后闪了闪，渣渣波死死地扒住墙面，恨不得扒出几层墙皮。

“就在富贵厅马上到”胖子声音更近了。

一路幽怨忿恨的眼神牵了线似地追随。是他是他！烧成灰也认得，富贵厅！

你个王八羔子，还认得富贵厅吧？渣渣波眼冒金星，头顶劈哩叭啦的火星子，正打算化作追尾流星朝钱大军扑过去。

“等一等，你让他先进去，你手里拿的什么家伙？赶紧收起来！”梨梨一把拽住渣渣波，满脸喷火打雷但严重缺乏睡眠的渣渣波其实是只纸老虎，梨梨他朝他看了一眼，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有来得及出艄的刀。

“你把他捅死了，你找谁要钱去？”

渣渣波双脚钉住地面：“好，忍。”渣渣波靠墙上，喘着粗气，心里数着最后五秒钟。

钱大军离包间还有几步路，渣渣波就马上尾随过去。

“战辰？！小阿萌哈哈！什么时候到的？”肥胖的脸蛋配上王八绿豆眼，梅超风短款头发飘舞，胖子钱大军把两边相对茂盛的头发往中间捋了捋，支援中间的没落的地中海。

“等你很久了坐吧。”战辰尽量挤出一个善良的笑容：“小阿兔，最近发财了啊。”

钱大军肥胖的身体往椅子上一倒，门叭地一声关上了。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气氛那么有些不对劲。钱大军飞快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扫视了一下四周，迎过来一个两眼发黑跟国宝似的肺痨病打手将他死死按回椅子上。

钱大军眼一抬，还有一个死死把着门，表情苦海深仇、龇牙咧嘴的女保镖。

呃，资色不错的女保镖手里还死死抓着个面包，估计是饿坏了。

哦。原来是个鸿门宴啊。钱大军绿豆眼珠一转探了探周围紧张环境，三个人呈包围状把他压制在中间。现在这个绝对弱势的情况下，是选择报警呢，还是打110呢，还是喊救命呢。

钱租宝的客户资料都是经过严格审核，没有熟人下单，这几个人是？

“既然来了，大家一起吃顿饭吧。”战辰咳了咳嗓子：“都是朋友，大家都坐下来吧。”

渣渣波退回两步。用火热而杀伤力十足的眼神盯着胖子。

“昨天我已经跟钱大军约好了，中午在好运风情餐厅见面。”战辰四周看了看：“你就祈祷吧，但是不保证他一定会出现。”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钱大军也是个吃货，按正常情况来看，喜欢蹭吃蹭喝的脾气应该不会轻易改变。说来也是，这人在大学就有坑蒙拐骗偷的萌芽迹象，一进社会，更是蚯蚓修炼成小蛇，小蛇晋级成了恶龙，邪气四溢，卷款几个亿跑路，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就这么说吧，钱大军这个人见钱眼开是真的，就算身价几个亿，他也照样会抱着西瓜，开开心心地去捡芝麻。就算开着法拉利，他的眼睛也照样会瞪得圆圆的，不停地盯着地面，生怕漏掉上街大婶口袋里掉出来的一枚硬币。

如果掉出来的是10块钱，他不仅瞪圆双眼，还保证两眼放光，像两只发射灯炮咄咄逼人。

况且这几个亿还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钱租宝在短短一年多正常运营以来，就吸金几个亿。p2p的跑路模式让保守主义的投资者都大跌眼镜，这批资金多半走的是稳健路线，没有去买房，没有去买黄金，没有去干实体做生意，没有去炒股。

在熊市炒股如割韭菜，钝刀慢割，时常有壮士断腕的机会，但跑路的p2p平台却如一个个爆雷，随时炸得粉身碎骨。

所有的投资，收益超过10以上，就有损失本金的风险。

互联网贷行业最初几年，市场极度膨胀，吸引了大批资金的涌入。现在却到了清洗的时候。

“战总，这个钱能要得回吗。”梨梨也有些心浮气燥地看着他。

为什么总要问他这么难回答的问题。战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真的不知道。因为昨天把她掀翻在地无知无觉，也因为两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也努力地安慰下两个人。

“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着手回去。大不了多等两天，据鹤盈那边的消息，他老婆还没有办好签证。而钱大军本人，并没有出国的迹象。”

“网站的提现通道并没有完全关闭，偶尔一些人还能提现，但是一直在延期，我的钱都半个月没提出来，说明有问题了，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卷款出境啊。”渣渣无奈地心都在颤抖。

“p2p平台正式签署银行存管协议的话，资金相对会安全些。现在不知道他们的资金流向了哪里。是投资亏本了，还是拿去还债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战辰给俩人打了下预防针，这钱也有可能一分要不回。

因为对于骗子来说，骗到手的钱在他们看来，就理所当然成为自己的钱，也许花天酒地，也许会所嫩模，也许人生豪赌。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买件衣服都得考虑半天，但是这么几亿的资金砸到金融资本市场，却只是朵朵浪花化成了浮沫，化作了虚无。

渣渣波整个人又像抽了气似地瘫了下来，头往后一靠，皱着眉头，一副心痛不能自已的样子。心里又在数着一分一秒，等待着法官落锤的那一刻，等待着终级审判。是直接送上断头台，还是打落十八层地狱，还是十八层地狱扩建，不管如何，掉层级无法避免。

“什么时间了？”渣渣波有气无力地问。

“你要睡就睡一会，你都问多少次了。”梨梨抬眼看了下手机：“才9点35。”因为照顾这个悲剧人物的情绪，此时尽量把当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来照顾，以免作出不理智行为。

你自己不会看时间吗。

梨梨看了看战辰，战辰靠着椅背上打盹。睫毛低垂，直挺鼻尖透着淡淡的晶莹之光，睡得很撕文，双手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