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几天,我跟做梦一样,整个人游魂一般,你看这么长长的路,像是开不到尽头。”后视镜下,闪出渣渣波发青幽黑的双眼。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条路就像地狱之路,永远行驶不到尽头,有那么一瞬,我整个人飘起来了,像一朵云彩”渣渣波沙哑着声音。
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把所有身家交给别人。交给几个陌生的骗子。这么几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到底亏空了多少钱。
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就这么半睡半醒的8个小时,他也在内心不停地数着一分一秒。就这么几天,胡子像野草一样疯长。
告诉别人,别人也会笑他:这个傻|瓜。这个笨蛋,这个智商欠费的白|痴。
头发的下半边本是不毛之地,也顾不得修剪,长长短短也像杂草一样疯长,完全没了发型。
几天的时间,他就像一个野人一样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报警,工商局,老熟人,还有那个揣着黄色塘瓷杯,喝着茶叶的保安。
哦对了,黄色塘瓷杯本来是白色的,让保安喝成了黄色。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杯子的颜色。从中产阶级跌落到无|产|阶|级,不得不正视的过程,面对自己突然转换的人生。他不得先熟悉下周边环境?
像每次玩的数字游戏,恐吓少女的把戏一样,故作淡定轻松,抹着一缕苦涩的笑容在他亏空的数字后面生生剜去了两个零。
滴血如泣。他不懂女孩们为何这么恐惧,原来这个笑话没有发生到他身上。而真实地发生到他身上时。他痛得如刀割般真实。
他一直以为这是个游戏,而游戏就是生活的另一面。游戏来源于生活。
你好蠢。
突然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沧海桑田,再也回不去了。
妈妈,地球太危险,我要回火星。
回不到无忧无虑,青春飞扬的日子。就在他啃个面包坐在公园躺椅上时,一个十多岁轻|盈溜过的滑板少年对他说“大叔让一让”时,他感到地狱之门朝他徐徐敞开。
青春飞逝,时光不会倒流。如果那天没有去吃饭,没有遇到那位坑货凯骗子,如果自己没有这么贪心,一切事件的发生就像命中注定,都是骗子,骗子!渣渣冷笑着呵了几声。
记忆可以回放,但是时光不会穿越。
战辰吓了一跳,怀疑渣渣波:“前面的服务区停一下,我上下洗手间。”
车下慢慢地停下来。
战辰看了看梨梨,梨梨把后排座位都要占满了。外套大部分被她压在身上,嘴上水洼洼的一片,眼看快要流到外套上了,战辰吓了一跳,弯着腰看过去,看这位睡猪还没有醒的迹象,这时五花大绑把她担出去卖了也不会有反应。
微微的呼吸声融化的空气中,乖乖地睡得香甜。时不时地扯扯嘴角,像是做了一场好梦,战辰摄手摄脚俯下|身看着她。
右手慢慢地朝她的嘴角伸过去呼吸声均匀,脸上些许红晕,睫毛轻轻抖动。
越来越近了。战辰心跳越来越快,禁不住深呼吸调整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拎起外套一角,使了一下劲。在口水流到外套上之前用力精准拉出,战辰舒了一口气,不然两天时间穿着口水衣服跑来跑去有点受不了。
“咣扑通”只听一声闷响。梨梨下饺子般滚落到地上,一声闷|哼。
战辰僵在当场,这个要怎么办?无奈,刚才使的劲有点大了。呃确实有点大了。
战辰正手足无措之时,落在地上的饺子自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梨梨,左手往上一摸,然后左脚一跨,战辰退了几分。然后右脚也跨了上去,整个人右手还垂在一边,卧倒睡了,眼皮都没有抬。
战辰暗自偷笑,扶着车门看了看游魂一样的渣渣波,事情发生的太快,渣渣波压根都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支着脖子伤感。
梨梨就像一个被翻煎的饺子一样,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饺子还是那个饺子,锅还是那个锅,没有人发现饺子上是否粘了几粒灰,包括饺子自己。
战辰捞起外套吹着凉风。服务区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车,走到一辆大卡车时吓了一跳,司机呼地从车旁冒出来。看了他一眼。战辰瞄了对方一眼,手机还牵了根绳,顺着绳索看去,另一头牵的是是油箱盖子。
哦这位司机以为他是偷油贼呢。战辰披了披外套。外套压得有点皱了,凑和凑和吧。这样的天早晚还是有点冷的,这个司机还睡在露天,看着他的油箱。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战辰打开车门,把渣渣波赶到副驾驶。
“还是我开吧。”战辰推了推他。
“不行不行,你是过来帮忙的,哪能让你当司机。”渣渣波拉着方向盘。
战辰偏过头看了下他,两眼乌青,印堂发黑,身体僵直。
“行的你?你开车我还不敢坐呢,我刚才打才打了个盹了,你赶紧先休息下。”
“我不想休息。我睡不着。”渣渣波目光呆滞。
“睡不着你就坐一会,再有五六个小时就到了。”战辰发动了汽车引擎。
凌晨的黑夜,载着不得不奔波的人们,车流急涌,灯光照亮着前面的路,每个黑暗的现在也同样凝结着光明的未来。
五点多钟天就亮了,八点多到了a省。渣渣波和战辰对眼看了看,只能开始漫长的等待。梨梨醒过来,看着他们两个:“我去买早点。”
路边的早点摊还没有收摊,要了几个煎饼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