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是他们的眼线,这几天一直在长安县城里晃,此刻连连点头:“对,来了好些个兵,全都有枪,领头的除了姓金的,还有个团长。团长官最大,县保安队那帮人觉都不睡了,半夜在城门口等着,就为了迎接团长。啊还有县长,县长也去了。”
双煞对视了一眼,怀疑自己这回是用力过猛、捅破天了。
然后这两只煞又一起转过头望向远方,远方的小山头上立着一小片草棚土屋,是他们的山寨,其中一间格外宽敞一点,算是他们的聚义厅,厅外空地上有个小板凳,小板凳上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青年对面又有一把高些的椅子,椅子上摆着一碗打卤面。青年一手扶着碗边,一手拿了筷子,正挑了面条往嘴里送。
段人龙打发走了小叫花子,然后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这怎么办?难道他们不想出钱,打算强攻?”
段人凤环顾四周,没找到安放屁股的地方,于是背对着她哥,也在大石头上挤着坐了:“不应该。看金玉郎的意思,十万大洋对他家来讲,算不得大数目,他家没理由为了十万大洋,拿他的性命冒险。”
“那他大哥就是怕咱们言而无信,拿了钱又撕票。”
说完这话,二煞再次扭头远眺,金玉郎已经吃完了打卤面,单手攥着一叠草纸,他正往聚义厅后的草丛里走。二煞盯着他那翩翩的背影,猜出他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拉野屎去。金二爷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人质,根本不用人看守,让他逃他都不逃——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逃。
每天清晨,二爷都准时起床,因常年娇生惯养,生活不能自理,所以由二煞负责他的洗漱更衣等事宜。然后二爷坐到门口的小板凳上,亲自吃饭,肠胃运行良好,吃完了就拉,拉完了回来洗手喝水,在聚义厅门口的草丛里扑蚂蚱,一扑能扑半天,自娱自乐,像个乖娃娃似的,令二煞相当省心。
段人龙目送他进了草丛,收回目光转过脑袋,他发现妹妹还在望着金玉郎发呆,便问:“你总看他干什么啊?瞧他好看,看上他啦?”
段人凤转回了前方:“放你的屁。”
段人龙喟叹了一声:“虽然你我二人也算是人中龙凤,可若想和他结亲,还是有点高攀,除非——”
他欲言又止,段人凤背对着他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换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