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经猜到桑月会说这样的话了,安在首长声线里藏了一丝叹息,没有任何命令的意思更像是一位长辈地痛心疾首:“纱月爱丽丝,国家选择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临死也没有暴露同伴,而是因为你已经克服了年幼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和嗜血的行为。你知道吗,一郎在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去伤害别人,他希望你能离开黑暗回到这个国家。”
——你还没有完全被他带入黑暗,回来吧爱丽丝。
——这个国家需要你。
——你一定要成为警察,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恳求。
这种话,纱月真一郎也对“她”说过,对自己的女儿纱月爱丽丝,诚恳的请求着。
一直以来,桑月都很奇怪,纱月真一郎为什么要对女儿一直道歉。或许纱月真一郎直到十年后才明白,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天生的罪恶,而是因为超忆症的并发症影响,对血有应激反应会产生亢奋的反应。
纱月爱丽丝,在景光的心里烙下了更深的印记。
这是……她的本名吗?
纱月,纱月……原来如此。
那个传说中,所有后代都会成为国家培训对象的姓氏。
桑月终于明白了,在12岁的那个回忆里面,为什么小爱丽丝会推翻那个奢侈的蛋糕,把父亲的祝福一并毁掉。
父亲或许是爱她的,但是却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她,信任这个孩子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疯狂。
纱月爱丽丝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奢侈的东西,而是父母身边朋友们的信任和关心。
“身为国家人员,你们的确值得倾佩也足够优秀、面面俱到。”她转过身来,直视着两个警察厅的巨头。嘴角拉长,是一个晚辈对前辈们的不屑和冷漠。“但你们也够狠。”
百田陆朗和安在首领都没有说话。
“12岁之前,我每一年生日都会诚心的祈祷,祈祷我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你们谁都不懂,不懂超忆症的并发症有多么的痛苦,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抑郁和焦虑、每天晚上都会因为这无法遗忘的大脑而分不清现实和回忆,整个人就像个疯子一样失眠。”桑月指着自己的脑袋,她大声质问,问出纱月爱丽丝、有栖桑月一直以来想要控诉的话语。
“12岁之后,我的愿望变了,我希望自己能尽快死掉。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在承受并发症的折磨,而我的父母也不用担心我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狂’去给他们添麻烦。毕竟我的父亲是正义的公安,做女儿的总不能当个罪犯给他丢人吧。”
可是,纱月家的大小姐最后还是成为了罪犯。
简直就是命运的诅咒。
桑月忽然有点害怕,害怕纱月爱丽丝这个夹在红黑之间、不上不下的身份非常危险。这也注定了她不选红就选黑,倘若选中间地位,两方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景光看着她紧绷的肩膀,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心腔跟着一同颤抖嗡鸣。
纱月爱丽丝,才是她的名字。
怪不得,她会主动站在玻璃灯笼“鬼话之人”的那一面。
这个家伙,一直都隐藏着这样大的心事吗?
zero知道吗?
此时此刻的桑月已经完全被愤怒充盈,如果降谷零在这里的话她甚至都能在盛怒之下连他一起骂。
“十年前,超忆症这个病症世界罕见,拥有这个病症的人不到三人。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原来超忆症还会伴随着这么多的并发症,这的确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对你的歉意。”安在首长叹了口气,他说不上有多年轻,甚至头发都已经灰白了,但是身板却很干瘦,很难想象是整个霓虹国警察最大领导。“一郎一直都很懊恼,当初没有给你足够的信任。”
“迟来的歉意最廉价。”桑月冷哼。
纱月爱丽丝已经听不到了。
安在首长一点都没有不高兴,他负手而立:“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他朝着旁边站了的那一排女人示意了一下。
桑月眯着眼,扫过鼻青脸肿的渡边来岁,没有说话。
“她们,都是‘樱’的候选人。”安在首长笑道。
桑月眉毛又横起来了:“‘樱’个屁,我听不懂。”
“‘樱’?‘樱’?!她们是‘樱’?真的有‘樱’?!”景光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眉眼都舒展开来,瞳孔里的错愕和惊诧不亚于发现渡边来岁醒过来、更不亚于听说桑月的真实姓名。
百田陆朗挡在长官和桑月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跟桑月解释。
“警察厅警备局设有两大神秘组织,一个是隶属于企划课旗下的‘zero’,一个就是隶属于外事情报课‘sakura’,二者同样具备收集情报、打击国际犯罪和卧底性质。二者不同的是,‘zero’只招收男公安,而‘sakura’招收的……是女公安。”
“所以?”桑月。
“所以,她们都是你的下属。”安在首长笑容微微收起,他微微宽地脸颊紧绷时,少了一些和气多了一点威严。“一郎死前给内阁发了一通电报,他以警备局本部长身份坚定地举荐你为……警察厅警备局外事情报课‘樱’的组长。而你完美通过了所有‘樱’的考验,现在的你不需要等到警校毕业可以提前入职,这些‘樱’的成员全部听你派遣。你将会成为全日本首位最年轻的女课长。”
“?”桑月。
“!”景光。
“虽然你因为这次反审讯训练害得你朋友担惊受怕而生我们的气,但我作为和你父亲多年的挚友,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愿不愿意成为‘樱’,国家都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你的并发症我们会请最好的心理医生、最权威的专家帮你诊治。但是作为全日本警察厅厅长内阁大臣一职,这个国家的守护人、市民们唯一能信赖的警察,我忠心地希望你能加入公安。”
安在首长看着桑月,字句温柔,像一个长辈看着前途无量的后辈,慈爱而又真诚。
“在这条路上,我们真的牺牲了太多的同伴,国家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失去了。”
这位年过花甲的首长,朝着桑月轻轻颔首。
桑月看着他已经完全发灰的鬓角,心沉如石。
有个大官爹,到底是福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