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心里清楚。刘海莉也清楚。
可欢欢依旧装着很诚恳的样子,反而弄得刘海莉有些尴尬。
“让赵医生教你吧,我家里还有事呢。”刘海莉只好找个借口脱身。
欢欢望着刘海莉的身影消失在村卫生所门外得意地笑了。
“来,我们到屋里写作业。”赵丰年说。
“你怎么谢我?”欢欢眨巴着眼睛问。
“我…我为什么要谢你?”赵丰年觉得奇怪。
“我帮你打发走讨厌的女人,你当然得感谢我。”欢欢笑着说,她乌亮的眼睛盯着赵丰年。
赵丰年本想呵斥欢欢,却觉得自己在她的目光里根本没有说谎的勇气,仿佛欢欢的目光能够看穿他的心灵一般。
欢欢见他承认了,像只蝴蝶似的飞过来,挂在他的脖子上,要赵丰年亲她。
“不许闹,写作业,过些天就要考试了。”赵丰年抱住她的腰把她放下来。
“你总是拿写作业压我,真没意思。”欢欢很不高兴。
赵丰年在欢欢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小丫头才不情愿地跟着他进去。
其实她没有什么难题,作业写得贼快。
赵丰年坐在边上看,知道刚才她撒谎。
“赵医生,听说你要跟海莉结婚了。”欢欢停住笔,侧着脸问。
赵丰年点点头。
欢欢的眼睛睁得老大,直愣愣盯住他。
赵丰年知道她心里难过,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欢欢把他的手狠狠甩开,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欢欢,你回来。”赵丰年赶紧追出去。
欢欢已经跑出村卫生所,像只受伤的燕子似的,飞得慌乱,不时撞在杨桃树枝上。
赵春桃树枝扯着她的衣裳啦啦响,赵丰年一直追到桃林深处,才拉住欢欢。
“别耍脾气,跟我回去。”赵丰年拽住欢欢的手用力拉着。
“我不回去。”欢欢抱住书包低低啜泣着。
赵丰年把欢欢抱起来,推着她往回走。
欢欢狠狠咬住赵丰年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像只愤怒的兔子似的蹦到杨桃树下…
瓷碗破碎的声音把赵丰年和姚三昌老婆吓得一跳,两个人同时啊了一声。
姚三昌老婆被赵丰年死死压在窗栏子上,脸都被压变形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痛,赵丰年死命地重压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
姚三昌摇摇晃晃从椅子上起来,嘴里喊着水朝屋里走来。
姚三昌老婆慌了神,叫赵丰年快下去。
赵丰年走到楼梯口,姚三昌已经到下面了。
“你快去隔壁躲躲。”姚三昌老婆说。
姚三昌跌跌撞撞走到楼梯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醉眼一睁,可吓死他媳妇了。
“美玉,你今晚好白好白呀!”姚三昌说。
“我刚洗了澡呢。”姚三昌老婆才发觉自己还没穿上衣服。
“你…你不是洗过了吗?”姚三昌说。
“死鬼,被你吐了一身,臭死了,不洗行吗?”美玉说。
“洗,洗了好,闻闻,香不香?”姚三昌抱住美玉,腿一软倒在楼梯头。
“你醒醒,醒醒。”美玉摇了摇,姚三昌又发出甜美的熟睡声。
美玉往赵丰年那边看了看,叫他快走。
赵丰年从房里出来,跨过姚三昌的身子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去。
美玉松了口气,把姚三昌拖到床上,像死狗似的扔着。
姚三昌突然一把揪住美玉,双目圆瞪,可把她吓死了。
姚三昌头一歪,又叫了声水,抓着美玉的手松开了。
美玉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比刚才跟赵丰年疯狂时还紧张,满头都是汗水。
“醉死鬼!”美玉狠狠在姚三昌腿上砸了一拳,跑到窗户上看赵丰年。
赵丰年已经走远了,只有菊花在夜风里轻轻摇曳着…
第二天一大早,凡是西场有田地的人家都下了杨桃村。
整个乡政府大院里闹哄哄的,能扛的扛,能抬的抬,扛不动也抬不动的,则拿了布袋子,把水泥分装了往杨桃村背。
卫生所里凡是能上下杨桃村的孩子都被家长带下去了,有的提水桶,有的拿背篼,像蚂蚁搬苍蝇一样,要把救命的水泥运上杨桃村来。
站在杨桃村的大条石上看去,一长溜黑黑的人群从乡政府一直绵延到天梯上,非常壮观,又非常让人心酸。
刘海莉看着赵丰年笑,慢慢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