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梨花面上镇定,眼里却是压也压不住的震惊。
主子会吃人吗?那般说着不让她再吃尸体的主子,竟也吃过人?
那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她才会变成这样一副温顺得不像话的模样?
“您也别说这没用的了。”楼似玉轻啧,“当年宋承林不会杀我,如今就算是宋立言知道这些,他也不会杀我。”
裴献赋了然地颔首:“这样啊。”
顿了顿,他脸上的笑意陡然扩大:“那在下倒是真想回官邸去看看,看宋大人在目睹您当年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心里一跳,楼似玉反应了过来,手慢慢紧捏成拳:“你给他下套?”
她早该察觉的,就算是颜好将孟婆镜偷去千秋楼放着,可哪有那么巧照了镜子的人的世仇都刚好同在千秋楼。这人只是想让宋立言知道孟婆镜这个东西,然后去照。
可按理来说,他应该没这么傻才对。
“这怎么能算套呢?在下不过是在为宋大人排忧罢了。他那么想知道的过去,让他自己想起来,不是比什么都好?”裴献赋很高兴,“况且,就算他不想知道,孟婆镜也会让他知道的。”
“你疯了?”楼似玉眯眼,“他若再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你我就是两败俱伤,你永失你的妖王,我永失我的爱人。”
笑意一顿,裴献赋沉了脸:“什么妖王?你在说什么?”
楼似玉跺脚娇嗔,脸上又不正经起来,朝他挤了挤眼:“还能说什么,你还能忘了蚩尤不成?”
生于黄泉之下的镜子,能照人前世,哪怕被盖着,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宋立言起身,缓缓地围着它踱了两圈,想去扯盖着的纱绢,顿了顿,又收回了手。他若能知前世因果固然是好,至少能找到封印不死妖魂的办法,可若要如千秋楼那几个人一般一消失就是半个月,那就不太妙了。
更衣就寝,他把浮屠困放在了枕头边。
“能换个地方吗?”鸡翅不满地道,“我不想同你这杀妖之人共卧一榻。”
宋立言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楼似玉也杀妖。”
“她不一样。”鸡翅蜷缩在浮屠困里,认真地道,“她杀的是有罪的妖怪,你是不分是非,是妖皆杀。”
有什么不一样?妖怪里有几个无罪的?宋立言嗤笑,摇摇头就不打算再理会,侧身躺进床内。
屋子里安静下来,烛光没了,外头的月华悄悄从花窗里爬进来,照亮了半间屋子。
鸡翅没睡,他在浮屠困里生闷气,同样是小妖王,为何他这么弱小,连宋立言都打不过?他不想被人当孩子一样护着,他也想护着自己喜欢的人。
月下柳梢,宋立言沉睡入梦,鸡翅还恼恨地在琉璃塔里画圈圈,突然觉得屋子里有光一闪,他抬头透过琉璃塔往外瞧,发现那一直盖在铜镜上的纱帘竟是落了下来,镜面映着月光,然后直直地朝床榻这边照过来。
什么东西?他疑惑地仔细看了看,然后喊了宋立言一声:“喂,你这镜子发光了。”
宋立言面朝床内,呼吸均匀,睡得正好,没有应答。
鸡翅觉得不对劲,这人一向谨慎,怎么会睡这么沉?镜子折过来的光越来越强,将四周照得堪比白昼,按理说怎么也该翻个身看看吧?可他毫无知觉,甚至身子还莫名地跟着泛白光。
见的世面太少了,鸡翅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只能茫然地打量,眼睁睁地瞧着宋立言身子越来越亮,然后越来越淡。等他猛然惊醒的时候,床榻上已经没人了。
“糟糕!”鸡翅急忙起身拍打这浮屠困,发现砸不透之后,又想传音给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