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个人

楼边人似玉 白鹭未双 3388 字 11个月前

楼似玉感动了:“原来大人是担心奴家。”

“不是。”宋立言坦诚的地道,“本官担心这小妖王被他夺走。”

“……”

垮了脸,她想撒娇抱怨他两句,然而话没出口,就听见了林梨花的魂音:“主子,救命!”

眼神一变,她下床就道:“大人先带他回府,奴家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宋立言想喊住她,然而这人已经飞快地往外跑了,看起来很焦急,尾巴都露出来小半截。还扛着鸡翅也不好追,宋立言摇头,带人回府。

“我能自己走。”鸡翅瓮声瓮气地道。

宋立言没搭理他,一路回府,与赵清怀一起设下法阵,才将他关回自己的房间。

比起在楼似玉面前的活泼,鸡翅对着他显得格外安静,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意外有了些成熟之感,两人面对面而坐,鸡翅突然开口:“你也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宋立言扫他一眼,捏了茶壶来倒茶:“她成年了,岁数比我大,也很聪明,想出去办事,本官还要拦着不成?”

“多少也应该担心。”

“她比你我都厉害,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宋立言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别拖了她的后腿。”

鸡翅没有要喝茶的意思,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往软榻上一躺,不说话了。

宋立言半阖了眼:“你其实没有你表现出来的这么年幼。”

男人看男人是最准的,他一早有想法,碍着楼似玉没说,但不表示他当真不知道。

鸡翅背对着他,轻声开口:“年幼不年幼有什么关系,我与她同是妖就足矣。”

宋立言轻嗤:“同是妖又如何?”

“同是妖,就有我们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你至多活百年,而我可以陪她成千上万年。”

“……”

宋立言拿出了浮屠困,面无表情地将他封了进去。

让他睡床榻果然还是太舒服了,囚犯就该有囚犯的样子,身怀宝贝也一样。

将浮屠困往更深的法阵里一封,宋立言兀自坐在软榻上生闷气。想起裴献赋,心里又添两分担忧。

他只要是魂体的状态,他就拿他没什么办法,若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永远是劣势。

目光在屋子里逡巡,宋立言突然盯住了放在他房里的、盖着纱帘的孟婆镜。

或许,宋承林知道封印魂体的办法?

宋洵正在外头指挥人抬镜子呢,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见楼掌柜又变成了来时那副傻笑的模样,双手捧脸,浑身冒着绯色的气息。

“大人?”他忍不住小声问,“您做什么了?”

宋立言一脸坦然地牵过缰绳,低声答他:“说了别人也会说的两个字罢了。”

宋洵一头雾水,眼瞧着两人上马,茫然地问:“这么晚了,楼掌柜还要同大人一起走?”

“顺路送她回去。”

可是官邸的大门朝向和掌灯客栈并不是一条街啊?宋洵没来得及说出口,马蹄扬起的灰就已经扑了他一脸。伸手抹了一把,他忍不住感慨,这真是今非昔比啊,当初还被人噎得说不出话的自家大人,现在风花雪月起来已经如此顺畅了,他那马,连他都没带过呢。

夜风呼啸,楼似玉名正言顺地搂着宋立言的腰,心里担心孟婆镜,但又不敢提醒他,只能旁敲侧击地道:“奴家觉得今日那几位凶犯着实用不着动手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人死债烂,如何还会牵扯到这辈子来。杀了人又偿命,又得去轮回,多苦啊。”

宋立言哼笑:“前尘往事,楼掌柜忘干净了?”

“忘是不至于,但也没那么在意了。”

“哪怕宋承林还能再活过来,你也不在意?”

环在他腰上的手一僵,宋立言抿唇,心里跟着一紧。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她嘴上说得潇洒,真要将那人忘干净了,就不会与他有这么一段缘分。

两人一路再无话,宋立言将她送回客栈便策马回府,踏上门口台阶之时,俊朗的脸被头顶的灯笼一晃,显出一片阴影来。

“大人不甚开心啊。”有人在墙角笑,“都已经美人在怀了,怎的还这副模样?”

獬豸剑出鞘,宋立言想也不想就抬剑挥了过去,他听得出裴献赋的声音,这次更是绝不想让他再逃走。

然而,剑上白光将暗处照亮了一小块,青绢从剑刃上划过,被割成一条,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宋立言看着它,瞳孔微微一缩,接着就涌上无边无际的失望。

“竟然真的是你。”

“师弟,你怎么舍得对师兄动手?”叶见山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来,带着些委屈和可怜。

手背上青筋一爆,宋立言挥剑就将他的青绢斗笠砍落在地,轻柔的一声响动,裴献赋的墨发从暗处飞扬出来,温温柔柔地缠上他的獬豸剑,声音又变回了自己的:“师弟好生粗鲁。”

宋立言冷着眼看着他。

“师兄打小就最心疼你,你怎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师兄?”裴献赋漫步出来,黑色的袍子在地上拖拽出沙沙的声音,“好歹是同门一场,我还陪了你二十多年呢。”

话音带着回响,面前这人走一步就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斗笠的叶见山,一个是满脸诡异笑容的裴献赋。再一步,两人又重合到一起,对着他露出个慈祥的笑容来。

头有些疼,宋立言说不出话来,捏着剑的手都微微发颤。

他想过大师兄可能是被迫,也想过是有什么苦衷,但他独独没想过,他会是裴献赋的真身。

裴献赋一向以魂体出现,而大师兄出现的时候,头上总是有青绢斗笠,司内之人说他眼睛畏光,这么多年,竟无一人怀疑,也没人察觉他身上的妖气。

“藏得未免太深了。”

裴献赋闻言,抬袖就笑起来:“你这般聪明的人,我要是藏得不深,如何能瞒过你?要不是有叶见山作保,你一早就怀疑我了,哪儿会乖乖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