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皮要整的才值钱。”宋立言没好气地怼她,脖子上一片绯红,“你有本事把自个儿皮扒了。”
迷茫地想了片刻,她“嗯”了一声摇头:“这个不行,奴家也会冷。”
“那你就出去。”他恼道,“非礼勿视。”
委委屈屈地撑着木桶往地上爬,楼似玉爬到一半,突然眼眸一亮,兴奋地道:“有了!奴家有个办法!”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宋立言下意识地抬手想阻止。
然而,来不及了,面前这人一扭身就化成了雪白的小狐狸,嗷呜一声便朝他扑了过来。
“哗啦——”水花四溅,小狐狸游到他跟前,爪子牢牢地攀上他的肩,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他胸口,惬意地道,“这样就好啦,你有整片的狐狸毛,奴家也不冷了。”
宋立言:“……”
要不是她用的是原形,他都要觉得这人是在装醉占他便宜。
“不会喝酒就少喝。”宋立言伸手将她的脑袋拨开,“像什么样子。”
“嗯奴家会喝,早些时候不会,还被大人笑过,可是后来大人没了,奴家天天喝酒,酒量就上来啦,现在能喝一桌子的人,最后只有奴家能走着出门。”她不依不饶地又将脑袋靠回去,惬意地道,“好暖和啊。”
宋洵刚送来的洗澡水,能不暖和么?宋立言有点生气,可听她说的话,又还是收住了想推开她的手。
“很喜欢宋清玄?”他问。
“嗯。”怀里的人软绵绵地答,倒是知道补上一句,“可更喜欢大人您。”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
提起这茬楼似玉就委屈,要是平时,她也不想倒苦水,可眼下酒意冲头,干脆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哼哼唧唧地蹭着他,她喃喃:“宋清玄之前……对我冷淡得很,不管我怎么讨好,他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后来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还护着颜好不让我动手,哼,颜好可没我长得好看。”
“清玄把我当亲人呢,同承林一样,会给我熬鸡汤,会给我做好吃的,但他们都只把我当狐狸,没当人。我化原形他们会抱我,可要是人形,他们就冷冷淡淡地,同我隔着三步远。”
伸着小爪子努力比了一个“三”,她抬眼,眼瞳湿漉漉的:“就这三步,我追了一千年也没追上。”
承林又是谁?宋立言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模糊猜到些——自己有那么多的轮回,许都是轮回中人的名字,他原先还奇怪上清司的古籍为什么只写历任掌司和嫡系弟子的谥号而不写名姓,眼下来看,早有人防着怀里这人了。
可他想不明白,师父常年在京都,去哪里招惹来的这种东西?上清司高手云集,难道就没人发现他有不对?还是说……
再看一眼楼似玉给的这面镜子,宋立言心里生疑。
天黑了下来,浮玉县又归于了宁静,掌灯客栈门口亮起了灯,在黑夜里瞧着有两分暖意。
李小二将大堂里的桌子都擦过一遍,般春也忙进忙出地收拾着长凳和摆件,钱厨子挺着大肚子坐在楼似玉对面问:“掌柜的,咱们这回重新开张,能开多久啊?”
楼似玉拨着算盘白他一眼:“说的什么丧气话,咱们客栈虽然最近运势不胜,可你们掌柜的我还在呢,只要我在,客栈就倒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您瞧瞧这一个个的。”钱厨子指了指李小二,“这个刚从牢里被放出来。”
又指了指般春:“这丫头回乡一趟还被人骗了半个月的工钱。”
再指向林梨花:“这个……这个没什么不好,就是最近老跟那衙门的人跑。”
林梨花闻言就踹了一脚他坐着的凳子腿儿,恼道:“谁跟衙门的人跑了?我只是出门老碰见他。”
楼似玉头也不抬地问:“碰见几回了啊?”
“这些天算下来,也就七八回吧。”
算珠上的手指一顿,楼似玉好笑地道:“两个不相干的人,大门朝天各走一边,若都能时常碰见,那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林梨花立马摇头:“掌柜的,我可没蓄意。”
“那就是他蓄意。”楼似玉耸肩,“别的我管不着,你且小心些他的身份便是。”
钱厨子以为她说的身份是指官差,接话就道:“我看他身份也挺好,没准以后事成了还能帮咱们不少忙。”
梨花没理他,一边将酒坛子搬过去摆好一边琢磨,这宋洵难不成是看出她哪儿的破绽了,有意收妖?她身上虽是带着木掌柜给的压制妖气的东西,可也难免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这么一想,以后人家给的零嘴也不能随意吃了,得警惕点儿。
清了账,楼似玉抓起算盘一摇,扭了扭酸疼的脖颈:“你们都歇了吧,明日开张还要忙活呢。”
“是。”几个人应了,陆陆续续地往后院走。林梨花留在最后,看着门帘落下了,才低声道,“主子,裴献赋消失好几日了。”
楼似玉“嗯”了一声,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漫不经心地道:“方才就收到了蛇族那边的传音,上清司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带人前去围剿了。”
“什么?!”林梨花吓得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要咱们帮忙么?”
“我同美人蛇说了,让她把内丹送来给我销毁,虽是会断福泽,但能保全族性命,可她不听。”楼似玉叹息,“眼下咱们如何去帮忙?蛇族情况紧急,秦掌柜那边也不轻松,赵清怀可不是只身来的,随他来的亲卫——也就是上清司那群臭牛鼻子,数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