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又能怎么办呢,即便知道内幕,把它曝光出来,那么他在整个常市就混不下去了。做工程的,免不了跟政府打交道,一个揭过政府人员短的施工队,谁敢跟他们合作呢。他这种情况,出了事,桥塌了,只要不死人,雷恒一定想办法捂住,只是一下子演变成了重大安全事故,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事情发生后,秦升才出于避嫌的考虑,没有跟他接触,也不能出什么力。而雷恒,却从各种渠道给了他压力,目的就是告诉他,只要他扛下所有的事情,他会出手力保,但是如果说出口了,他的公司肯定保不住。
公司保不住,那帮工人就混不到饭吃了,所以,成于水考虑了很久,决定不开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就等雷恒出手了。
事情大概已经清楚了。
之前对成于水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成于水,方法是用错了,但是并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种在政治阴影下混饭吃的商人,还有这样的气节,真的少见。
从那一刻起,钟立心里就下了个决心,成于水这样的人,他一定要救。
接下来,就该问道核心内容了。
就是采购建筑材料的资金流向问题,根据成于水的口供,采购低标号钢筋和水泥,价格理论上应该低了几倍都不止,但是他们采购的价格,是高于市场价的,那么多余的那部分资金去了哪里呢?
成于水也不虎,资金的流向还是一直留心着的,他给了钟立和顾一田他家里的保险柜密码,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果然还留了一手。
当提审结束,钟立就在路上把大概的一个情况跟任勇做了汇报,听完汇报的任勇沉默了,却扯开了话题:“你现在立即赶回区委大院,以调查组组长的身份参加常委会,记住,今天听到的,什么都不要说。”
让他参加区委常委会,那么这个常委会,应该就是围绕着飞马桥垮塌事件来的。
任勇成立了调查组,有人慌了,开始耐不住寂寞了。
急急忙忙回到区委大院,还是迟到了五分钟,走进常委会会议室的时候,钟立才发现,会议还没开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一帮区委领导,等他这个小人物,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瞬间就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常委会是各级政府决定施政大策的会议,由各级政府常委构成。
在很久以前,叫书记办公会,大事由书记一个人拍板就行,后来为了防止一言堂现象的发生,书记办公会还是存在,却不记录,大事都放在了常委会上由大家讨论,遵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决定各级政府的大事。
秦怡箐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民警,不对,还没有毕业,现在还是实习民警,她怎么会有跟案件有关的情况呢?
钟立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讲下去。
这不讲不要紧,一讲还真把钟立吓了一跳。
区委书记秦升才,竟然是秦怡箐的亲叔叔,而那个关在看守所的成于水,也是秦怡箐的亲戚。
根据刑事案件的避嫌原则,秦怡箐应该要被调离调查组,可是钟立却不这么想,或许,秦怡箐就是打开成于水案子的钥匙,她这次调用秦怡箐,是个巧合,这个巧合,实在是太妙了。
从秦怡箐口中得知,成于水,是秦怡箐姑姑家的儿子,其实是她的表哥,就她的观点来看,她的表哥跟她从小感情很好,以她的了解,表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不一定是个好人,但一定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这样的评价,其实钟立心里早就有数了。
因为钟立从哪些工人们的口中已经知道,他们对成于水的感情很深,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老板,更重要的是成于水是从建筑工人起步,他知道工人们的苦,所以他对他手下的工人,是相当好的,总是跟他们称兄道弟,在工资上,比同行业都高了许多。如果成于水是贪得无厌的人,他绝对做不到这样。
事情知道了,总比不知道要好。
看着秦怡箐远去的背影,钟立思咐了再三,还是决定要汇报任勇一声,毕竟纸包不住火,得到了任书记的批准,他才好明目张胆地进行下面的安排。
果然,听了钟立的汇报与分析后,任勇只说了四个字:“你看着办。”
有了这四个字,钟立就放心了。
-----第二天,钟立带上顾一田,还有秦怡箐,再一次前往看守所提审成于水。
果然,在成于水走进提审室的那一刻,眼睛亮了。
眼神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钟立的眼睛,虽然成于水还是装作老神在在,一言不发。
钟立当即就决定,他和顾一田离开提审室,留秦怡箐和成于水两人在里面。从顾一田疑惑的眼神里,钟立知道,顾一田是反对的。
因为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第一,案情不明,现在还不知道秦升才在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而秦怡箐跟成于水是亲人,有串供的风险。第二,提审规定里面也规定了提审必须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警务人员在场,否则是违反规定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钟立还是把顾一田生拉硬拽了出去。
从感觉上来,钟立相信,他的赌博一定是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