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适最擅长装大尾巴狼，朝什么人露什么脸，队里一派坚韧冷厉，面对长辈谦恭温顺，此刻面对季长安，却又是一副真诚至极的模样，不知哪个才是真。

他细长的指上有着明显的握枪茧，松松搭在玫瑰花茎上，冰凉的花瓣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季长安放在膝上的手背。

季长安抬眸打量他，一双长腿笔直的包裹在长裤中，按照微微屈膝抵在化妆桌边的身高，约莫也同那两个流氓估计的差不多。

不像昨天的打扮，今天穿着件秀气的水洗棉白衬衫，剥离房间里刺鼻的玫瑰香味，从他身上传出一股微醺的木质香气，仿佛带着股书卷气一般。

不变的是那双眼睛异常亮，像藏着千万星辰似的，又清又亮。

那张脸似笑非笑的讨好他的时候虽然看上去有点吊儿郎当，没多大真心，但浑身上下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正气。

他的同伴叫他星适少爷，看上去确实像个家教良好骄矜的少爷。

季长安打量他的视线与他交汇，同时也接受着他的研判，两人都没说话，却暗自较劲，眼底有暗河激流涌动。

季长安是极沉的内敛，让人看不穿也摸不透，陆星适则是更复杂一些，仿佛在那张脸上有着无数张面具。

他看不穿陆星适，陆星适也看不透季长安。

两个极难懂的人。

季长安敛眉，打破了这场对视，轻笑了声：“陆先生不必道歉，我的人品……”他顿了顿，抬起头：“说不定就是这么差。”

陆星适挑了下眉角，扔掉手里的玫瑰花，立刻淹没进花海中，他抬脚缓慢的踩过一地鲜花，拧碎了一地鲜红花汁，低低的前倾身子：“但是我相信你。”

季长安手指猛地一顿，抬头，与他视线相撞。

季长安稀奇的有种……被撩到了的感觉。

陆星适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又浅又冷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眯了下眼睛问他：“咱俩是不是见过？”

季长安瞳眸一缩，很快敛了下去，轻声：“没有，陆先生不认识我。”

陆星适似信非信的哦了一声，看见他左侧椅子上放的一个彩色硬卡，抬手自他身上悬空伸手捞了过来，翻开看了眼，邀请嘉宾：季长安。

“你也参加这个真人秀么？”陆星适合上卡纸朝他晃了两下：“巧了，我带的。”

“不参加。”

陆星适眼睛一眨，一身正气立刻蹦碎成个浪荡二世祖，“小哥哥，你别是因为我不肯去的吧。”

季长安不语。

“别这么小气了，我这辈子没背后说过人是非，人生第一回就给你了，这不也来跟你道歉了么，就算你落我手里，我也不能怎么着你啊，那些话说着玩儿呢。”

季长安声音挺轻：“陆先生心里头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呢，我不能吃那样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