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
“曦姐!”
夏侯瑾一纵身跃下,忙把孟忧给拖了上来。
孟忧一身淤泥,柔声安慰着其他人,“没事,我没事。”
太史沧澜又恨恨瞪了一眼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哼!臭小子!”
“老太公,今日之事算是一场意外,可是定亲之事也就此作罢了吧。曦儿身体不好,叶某这就告辞了。”
叶家,枫叶小筑,魏陨月暴跳如雷,那些什么小家碧玉,贤德大方通通抛之脑后,声音嘶哑,“你是傻子吗?!我是让你去太史家是去退亲的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几个孩子里面最让长辈省心的,结果……你太让为母失望了。”
叶玄墨看着跪在门口的孟忧,心中实在是不忍,“阿娘,这不是阿姐的错……”
“住口!你懂什么?!你为给我跪着去!你们两姐弟就是死脑筋!瞎讲什么义气?!为了一个夏侯瑾一就这么白白没了一桩姻缘!看看!现在谁来负责?!那夏侯瑾一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们姐弟俩还要在这里苦苦受罚!现在给你们苦头的,是你们的阿娘,以后给你们苦头的,就是那些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黑暗日子了!”
孟忧跪着抬起头来,望向气得不清的魏陨月,说道:“阿娘,不关阿墨的事,您不要罚他了,全都是我的错。”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门外清风徐来,枫叶翩翩,孟忧望着那似在燃烧的枫叶,兀自出声,“女儿错在没能早些退婚。”
“你!”魏陨月气得脚下一晃,扶住一旁的木门,“真是鬼迷心窍了!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的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魏陨月愤愤出门,不愿再多看一眼。
夜风袭来,卷起千层枫叶,叶玄墨背脊挺直,“阿姐,你冷不冷?”
“不冷。你冷么?”
叶玄墨摇了摇头,“不冷。阿姐你为何执意要退婚啊?”
孟忧歪着头一想,“嗯……大概是心意使然吧。”
“可是,你之前不是……挺喜欢那太史钰的吗?”
“呃,有吗?”
叶玄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孟忧实在想不出来这以前的叶玄曦到底是有多喜欢那太史钰,竟然让自家的弟弟都疑惑为什么退婚。孟忧转头,“有多喜欢呢?”
“这……大概是想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他的那种吧?”
“有那么夸张么?”
“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孟忧捂脸,这以前的叶玄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自己会在她的身体里?那乐游鱼妖眼下该如何是好?
太史钰只觉得被孟忧的笑晃了眼,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我问你,你笑什么?”
孟忧掩面一笑,“呵呵,我突然想起前几日遇到的一个趣事,说来有些不得体。”
“怕什么不得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你说来听听。”
“前几日,小女子在家门口偶然遇到两条流浪狗。这外面风雨交加的,这两条狗倒是也不知道避一避,就那么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交颈而眠。小女子觉得这两条狗有点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这么有伤风雅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只能呵呵一笑,毕竟是禽兽,哪里有人的羞耻心呢?”
话音一落,太史钰怀中的女子扯着太史钰胸口的衣服撒娇道:“钰公子,她骂我们是禽兽呢!魍儿伤心了……”
太史钰低头看着这个故作娇态的女子,心中隐隐生起一丝厌恶,但碍于面子还是柔声哄道:“乖,魍儿乖,不要同老尼姑一般计较。”
“你说谁老尼姑呢?!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这次又轮到叶玄墨冷静不下来了,自己的亲姐姐被如此羞辱,虽然进门之前阿爹就吩咐了不能任性,可事到如今,真是忍不下去了!
“呵,太史公子好兴致,尼姑庵一向清冷,没想到太史公子倒是常客!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老尼姑是什么样的呢?”孟忧面上挂着恬淡的笑,语气平和,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
太史钰暗暗称赞这小妮子,果然与前几日相见大不相同了,他将怀中的女子放下,悠悠起身,踱步到孟忧的面前:“几日前,你还是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今日难不成是改了策略?想要以退为进,矫揉造作,故作姿态了?”
夏侯瑾一已经听不下去了,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太史钰的领子往上一提,“你个王八蛋!是不是前几日还没挨够揍啊?!”
“阿一!住手!”孟忧喊停了夏侯瑾一,叶家父子忙将夏侯瑾一拖到身后来。
叶文杰不情愿的一拱手,“世侄,是世伯管教不严,让世侄受惊了。”
“阿爹!您干嘛给他道歉?他羞辱阿姐,就理应被好好教训教训!”
“够了!别再说了!错了就是错了,理应致歉!”叶文杰气得肝颤,本是想一并退婚的,没想到亲家不在,还要被如此羞辱一番!
“太史公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了!啧啧啧……”孟忧惋惜的摇了摇头。
太史钰整了整衣服,问道:“可惜什么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史公子天人之姿,做派一向是随心所欲,恕小女子太过平庸,可惜了这两家的百年交情。
今日家父携小女子和两个弟弟一同登门拜访,一来是为了给太史公子赔个不是,毕竟前几日阿一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是偏袒自家弟弟一点,他打人打得太用力了,伤了手,我看着很是心疼,就多嘴问了几句,才知道他不是打架,而是为民除害。
这二来嘛,就是想亲自来请太史伯伯解了我与太史公子的婚约。从前是小女子年少不知事,自以为长得稍微那么不有碍观瞻的,心地也同家中这两个弟弟一般善良温柔。可是日久见人心,小女子才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要找的应当是一个肯诚心待我,眼里心里独我一人的夫君,不是一个整天提心吊胆担心会被摔碎的花瓶。”
“好!说得好!”亭子的另一边走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暗金的绸子衣袍,袍内漏出银色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戴一个玉色扳指,杵着一根楠木手杖,朗声笑言,“妙哉!妙哉!不愧是叶家大小姐,老头子我啊!没看错人!”
“太爷爷,您怎么出来了?”太史钰面露怯意,忙去扶从后院走来的太史家老太爷太史沧澜。
太史沧澜一挥手杖重重的打在太史钰的小腿处,疼得太史钰龇牙咧嘴,直抽凉气,“混小子!若是我再不出来,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青楼妓女来做孙媳妇啊?!”
“不敢!不敢!太爷爷您别生气!”
“哼!能不生气吗?!你差点就要把我的宝贝孙媳妇给搞没了!”太史沧澜瞪了一眼太史钰,而后转过头来,一脸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是叫玄曦么?”
叶文杰忙躬身行礼,“老太公!”然后又转头对自家儿女说道,“阿墨,阿一,曦儿,还不快给太爷爷问安。”
三人齐声回答“是”,朝着太史沧澜盈盈一拜,“太爷爷。”
“诶!好!好!好!呵呵呵,这叶家当真是名门世家,教导出来的儿女就是不一般呐!哈哈哈,我瞧着真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