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高一抬头,看到邻居余秋曼,脑中突然一道光亮闪过。
“叔叔把牛儿藏我家,无非是想将柳星辰赶出村子,现在牛儿虽然还回去了,我再找个由头,不就成了吗?”
他双眼望着白菜地中间的余秋曼,心想余家和叔叔有仇,虽然表面上叔叔对这家人很照顾,但叔叔心里,肯定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年前余老头死后,这家就只有一个老婆子和余秋曼,不如
想到此处,赵山高大笑一声,抚掌自叹,这还真是应了瞎子讲的那段鸿门宴。
“你笑啥呢?”余秋曼愣在田里,看的莫名其妙。
赵山高不说话,快速往家里跑。
回到家,他跑到房梁取下一块腊肉,看到媳妇在一旁瞪眼,说:“今儿送块腊肉给柳星辰吃吃。”
“啥?”秦柳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家男人哪根筋搭错了。
“和你说不清。”赵山高阴笑了一声,从屋里翻出一空坛子,再次出了门。
他先去村里老吴家借了几斤酒,再转到王瞎子院子外喊。
“瞎子,在家没?”
“在,在。”王瞎子一听见声,立刻开了院门,一看是赵山高,忙问:“家里死出事了?”
“没有。”赵山高两眼四处看了看,低声在瞎子耳边说起来。
瞎子听完,立马摆手道:“这事干不得,柳星辰那娃胳臂比我腿还粗,到时候一醒,打上门来,我这把老骨头哪里顶得住?”
“瞎子,你放心。”赵山高低声道,“明儿天一亮,全村围观,证据确凿,他要敢乱来,村里人能放过他?”
瞎子摸了摸下巴,仔细琢磨,赵山高这娃设这局的确是好,但他有些吃不准柳星辰。
当初柳星辰从临水河捞起来时,便是抬到这院子里,当时他把过脉,看过伤,断定这人活不了。
谁知被李淑英扛回家,愣是给整活了,活了不说,现在人也清醒了。
看见媳妇醒来,他睁开眼,问:“昨晚牛儿跑了,你睡觉前关没关门?”
秦柳心中一颤,不动声色道:“关了呀!”
赵山高叹了一声,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上午在家找牛时,他看到栓门的木头上有刀印,心中明白有人半夜进了屋。
“麻烦了。”他伸手摸到媳妇小脚,皱眉道,“这下坏了叔叔的事,以后只怕在村里得不到照顾了。”
秦柳一挑眉,说:“刘二喜不是你亲叔叔吗?这么点事,难道还记恨上不成?”
“是亲叔叔。”赵山高怂眉拉眼道,“越是亲,越要避嫌,咱家前段时间领的扶贫种子,可一粒没多,这下坏了事,以后只怕更少。”
秦柳一听扶贫粮种,浅笑道:“我还以为啥事,镇里去年发的种子,你见谁家用了?我撒了一把在田里,芽都没冒。”
“你懂啥?”赵山高一撇嘴,心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那可就多了。
大山里的十多个村,前几年申报上了国家重点贫困村,每年上头会拨一笔扶贫专项款。
原本这是好事,但钱到了镇里,却是没直接下发各村,而是换成粮种的形式给。
其实镇上也是好心,扶贫款就那么一点点,真发到村民手里,没几个钱,还不如给粮种,发展致富。
最初各村干劲十足,一听有免费粮种,家家拼命开荒,老人小孩一起上阵。
等到领导下来视察时,一看不错呀,脱贫了!于是大手一挥,把山里几个村从重点贫困村,给划了。
这其中就包括红杏村。
脱贫致富的红杏村,一看傻了眼,心想以后没免费的粮种领,村民一窝蜂全跑镇上去闹,说山里各村,要么全有,要么全没,不能一个村给,一个不给。
镇上领导一看群情激愤,害怕闹出乱子,就答应,再免费发3年,到时候重新去评估。
刘二喜作为红杏村村长,不管是为自家,还是村里,都想继续拿免费粮种,他找到村里王瞎子,问这事有没有啥办法?
王瞎子翻了翻白眼,给出了一馊主意。
于是,第二年粮种发下来,刘二喜先拿回家,把粮种给煮了,放到墙角,等发霉的时候,再开始挨家挨户分。
村里老人一看发霉的种子,跳脚骂镇上领导,谁也没怀疑这事是刘二喜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