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开会呢?当老子是文书了!”放下怀里的噜噜冲着门口的孙狗蛋嘀咕了一声,陈小凡只能对着坐在青石阶上的陈老根告了声假,在老哥激赏的目光中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跟着孙狗蛋到了裴大河家。
又一次进到了裴大河家气派的大院子里,陈小凡理都没有理缩在狗笼子里狂吠的大狗,顶着裴珊珊她娘含恨的眼神儿,抬脚就上了二楼,进到了裴大河家云雾缭绕的客厅里。
伸手从马福全手上接过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了起来,当了好几回出头鸟的陈小凡一进门就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里,两只眼睛望着茶几上的瓜子花生,手上叼着烟,动也不动。
“那个……都来了哈。”眼瞅着陈小凡乖巧了几分,心里还有气的裴大河也找不到发泄的机会,对着屋里的几个人望了一眼,伸手关上客厅的房门,压低了声音冲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哥几个现在都是咱们村的顶梁柱了,这旁的客套话我姓裴的也不多说了,今儿这计划生育的事儿咱们从现在就得抓起来!”
“俺也这么觉得。”捏着烟头的马福全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低咳了一声说道:
“这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咱们村这么多待产户这他娘的要是都上门让他们流了估计这稻田村得反了天……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俺觉得咱们得弄个典型出来让大伙儿看看清楚咱们村委会的态度,这往后的事儿才好弄!”
“英雄所见略同!”裴大河笑眯眯地点点头,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惊讶的众人,伸手喝了口水说道:
“这事儿就得这么来,咱们村要说最能生的,我看就是那从东头的胡耙子!”
一上午的时间不到,陈小凡就把整个稻田村的墙上都涂满了白石灰写就的标语,大大小小的标语就像是牛皮癣一样粘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连独落在西沟子里的林阿梅家的土坯墙都没放过。
工工整整的大字让稻田村的村民们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谁家里人多谁就能在村里说话硬气,这下子要玩真的了,不少人家已经悄然开始准备到山后的亲戚家避避风头,而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着大街小巷的标语,隐隐然还有种等着看陈小凡笑话的意思。
不是这些人有恃无恐,实在是这些年村里喊计划生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少回马福全和裴大河都吆喝着要全村不生一个,结果生下来的娃子一茬比一茬多。
稻田村里喊计划生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成就绝不是因为马福全和裴大河不热心,实在是这村风就是如此。
哪个老爷子不想死的时候看着儿孙满堂,家族兴旺,这肚子没动静的小媳妇在村里根本混不下去。
不然的话,陈小凡也不会被陈老根从孤儿院带回来冲喜不是?
“村长,看咱兄弟弄得咋样?”拎着空荡荡的皮桶子,累了一上午的孙狗蛋起身就对着身后的马福全笑了起来。
正捏着下巴上的胡茬子东想西想的马福全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喜色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你狗日的还觉得自个儿弄得挺好是不是?”抬脚对着孙狗蛋手上的皮桶子踢了一脚,马福全的老脸都快拉得和驴脸一样长了:
“这么大的动静下去,你知道会计那边儿咋说的没有?这来年计划生育要是弄不好,这刷墙的钱你小子出是不是?”
“村长你说这干啥,反正赵豁子也跟咱们不是一伙儿的不是?”对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旁人,孙狗蛋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村长,不是俺说,这赵豁子当会计可有些年月了,这老是让这老东西干,咱们兄弟们放不开手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