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儿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这能往家里拿钱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断了,有五百是五百啊!
“嗨,您说这话我能不同意吗?俺也是个体面人,强扭的瓜不甜俺也懂。”
对着满脸警觉的陈老根儿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嘴盘子都快裂到耳朵槽上的虎秋法继续笑道:
“不过这娃子们有时候也不懂,见到那山雀野花的就容易迷了心,他不知道啥对他真哩好啊!”
“不满老兄弟你说,俺跟妞妞他娘当初就是非要搁一块儿哩,结果结了婚没两年就因为个乡俗不同,不知道跟俺娘闹出了多少猪肚子一样的屁事儿呢,这一拍屁股走了留着俺给妞妞养大了。”
“俺也不是啥正经人,但是俺为了俺家妞妞就没续过弦,以后说句不好听哩,俺两腿一蹬死求了,这三个铝矿两个煤矿,那不都是给俺外孙子留的嘛!”
“三个铝矿,两个煤矿?”马兰花一听这话,整个人脑袋都是蒙的。
稻田村就一个玻璃石矿还他娘的养活了好几个村的壮劳力呢,这五个矿一到手,这不成了躺在地上等钱花哩。
“是啊,俺这都能证明,你问问阿梅就知道。”
笑嘻嘻地对着马兰花点点头,虎秋法的大眼珠子盯着趴在母亲肩头上睡着的小噜噜笑道,
“俺看着应该是老哥你的亲儿子吧,您这老来得子这以后还得靠着小凡帮衬着这小弟弟不是?那小凡的日子过了好了,您老两口也该享福了不是?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俺可知道村里的人到了老了没家管没人扶着是啥滋味啊!”
“这……”
陈老根儿一听这剜心口一样的话,老眼一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要上小学的噜噜:
“咋说,俺得听俺家娃子的主意,兄弟你的好意俺心领了……”
“老哥,你咋这么拧巴呢?这……”虎秋法一瞅陈老根跟个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顿时有些急了,刚准备做出点儿承诺再争取一下,屋里忽然传来“轰”的一声……
“咋咧?陈小凡你看不出来是俺了?还是不敢认俺啊?”
扭着自个儿比老母猪还胖上两圈儿的大肥腰,虎妞妞鹌鹑蛋一样的眼珠子对着陈小凡好死不死地抛了个媚眼儿,娇羞的神态让陈小凡的肚子里顿时窜出了一股子的酸水儿。
好险没当众吐出来,陈小凡压着发酸的喉咙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着如今已经是膀大腰圆十八转,乃子贴着肚皮窜的虎妞妞惊呼一声:
“虎妞妞,这真他娘的是你咧!”
“你俩还认识?”
一听闺女这话,一边儿的虎秋法顿时激动地一跺脚,伸手对着林阿梅比了个大拇指:
“大侄女儿啊,俺就知道你这慧眼如珠好看人,这咋给你凑合到一块儿了。”
“这都是听两家的要求才介绍的嘛,俺也没想到妞妞跟小凡还认识。”
林阿梅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看着一脸惊讶的陈小凡心头暗想道:
“小凡啊小凡,俺可都是按照你的标准给你找的,这前头大后头大,生娃一个顶俩,除了妞妞我还真找不到第二号呢。”
“老同学了……”
顺着虎秋法的话头子朝下接了一句,陈小凡刚要摆手拒绝,眼前头的虎秋法猛地一排大手,拉着自个儿闺女就冲到了陈小凡的眼前头:
“小伙子,俺家闺女这人咋样你该清楚,你俩有啥话不方便说哩,你们进屋说,俺跟你爹再聊聊。”
说完,虎秋法对着身后笑眯眯的林阿梅一点头,当多了媒婆的林阿梅笑眯眯地就把俩孩子请到了屋里头,自个儿出来的时候一关门,心里已经开始畅想俩人结了亲以后自个儿丰硕的酬金啊。
阿法叔可是说了,这妞妞要是能嫁出去,自个儿就有两千大洋的酬劳,到时候俺把这院子好好拾掇拾掇,不愁过不好日子。
愤恨无比地看着做媒的林阿梅,此时的陈老根儿就算是捏着虎秋法递上来的一整盒游泳烟,那心里也跟吃了蚂蚱腿还带上一坨粪的感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