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一副已经看穿一切但是故作不知道的神情，问道：“你过来帮忙的？”

叶希刚好开好一副方子，听到“老师”二字，便想起陶醉师弟说的另外三个没见过面的师兄弟，抬头看一眼，惊喜地发现：“咦！姑娘，是你！刚刚救完人后你就不见了，我担心你掉水里了，还托人去找你。如今你没事就太好了。”他看到龙儿不见后，是想自己亲自寻找的，不过想到还有那么多百姓，便托人寻找，等自己给他们看完病后再去找人，没想到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对了，他问娇杏：“老师，您学生？”真是太有缘了，原来老师说的见过，是真的见过。

娇杏“嗯”了一声，“你该叫她姐姐。她跟着我的时间比你早。我叫她龙儿。”说着给龙儿介绍道：“他是叶希，是我在岸上收的一个徒弟，他在医术上很有天分。你们先干活，有话回头再说。”

龙儿应了一声，便去办陶醉一起煎药分药去了。陶醉只干两件活儿，一个是听娇杏讲课，一个是熬预防伤寒的药，分药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不过可以克服，但是现在有人来帮忙了，他便乐得扔下活儿，去专心听讲。

龙儿本来因为今天自己差点铸成大错而内疚，对于这个活儿也没有什么怨言，便问过需要注意的地方后专心熬药。

倒是叶希，老是装作不经意地偷看龙儿，龙儿有时候不经意地与叶希对视一眼，然后被对方发现，又害羞地对笑，空气莫名其妙地开始甜了起来。

娇杏嗅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狗粮的气息。单身多年，狗粮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傍晚，终于忙完义诊的事情，四人收了摊子回到客栈，娇杏悄悄问龙儿道：“龙王龙后可好？你两个哥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施雨？”

龙儿一瘪嘴：“劳龙师记挂，龙爹龙妈都好。大哥二哥已经轮番通过龙爹龙妈的考验，可以单独施雨了。他们都说要我学会独立，所以这次施雨只有我一个人，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幸好没出事，不然我就完了。”

娇杏疑惑道：“你平时修炼也很用功，怎么会出了差错呢？”

龙儿道：“龙爹龙妈可以不用龙珠就施雨，我也想试试嘛，结果法力不足，不得已拿出龙珠来施雨，又没控制好力道……”

娇杏叹道：“我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事关人命，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背上的孽债，要还的。”

龙儿乖乖认错：“对不起啊，龙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将功补过的。”

娇杏看了龙儿一眼，又不忍心责怪她，只好说道：“我相信你。”

陶醉在一旁感叹道：“生命果然脆弱。不过师父你的道要是就是这个，未免薄弱了些？”

娇杏赏了陶醉一个暴栗：“这还用你说？”

龙儿疑惑道：“龙师？师父？”

娇杏正式介绍道：“竹精陶醉，我的正式的徒弟，入室大弟子。”然后又向陶醉介绍道：“这便是我向你提过的我那四个学生之一，叶希你见过了，另外两个便是她哥哥。叶希是国师的儿子，他们兄妹仨是泾河龙王的孩子。”

周傲天为什么执意屠龙？她明明已经扔出一个护罩,寻常凡人是穿不过去的，为什么周傲天像没有受到护罩的影响一般，直接穿了过去，一头撞死了？

娇杏是讨厌他,因为他总是是非不分，口口声声屠龙。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老是想杀死自己的人以平常心对待呢？而且她此番不过是想点醒他而已,并没有想弄死他。他居然就像受了什么不能说的力量一样，自尽了。

娇杏不禁想到：我原以为这不过是电视剧的世界,受编剧的意志左右，有些人有执念不奇怪。而自己干预了剧情也没见有什么惩罚,反而有功德,她便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她不过是想搞清楚是谁想弄死龙族,周傲天就自尽了。到底是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屠龙这回事,所以这个世界的意志自己打了补丁；还是这个问题惹了什么不可说的存在，所以他要弄死周傲天示警,以此来警告自己，不要挑战底线？

娇杏不确定是哪一种,但是没关系，她要在警戒线上跳舞。不管是空间还是这些事情,她总会搞清楚的。

娇杏自信一笑,陶醉正好抬头,欲言又止：“师父……”

娇杏“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陶醉犹犹豫豫道：“师父……”

“直说吧。你我师徒之间,可以畅所欲言。为师是个开明的师父。”

陶醉看上去有些脆弱，道：“这便是师父常常说的‘生命是脆弱的’么？那么大的活人，也是一碰就死了。”

这个“也”字用得颇为微妙。娇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没有被周傲天的死吓着，而是有些物伤其类，想到了自己的死亡和新生。

“是啊，生命是脆弱的。但勇气是宝贵的，不要因为这件事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从而影响自己求道的心，知道么？”

陶醉疑惑道：“道？师父，我的道是什么？您的道是什么？”

“你的道啊，要自己摸索啊。而我的道，才有些眉目。”娇杏不由停下脚步，望着天，有些迷茫地说道：“谁的道是一生下来就知道的呢？我想，我的道要摸清楚的话，路还很长。”

不过娇杏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来，徒儿，今日师父教你吹陶笛吧！”她从空间里掏出两个六孔陶笛，一个递给陶醉，一个放在嘴边，陶笛声便“呜呜”地响了起来。

一曲《千年风雅》，正和现在娇杏的心境，一点苍茫，一点迷惘，一点坚持，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的积累，总会为自己寻出一条道来。她相信，等她整理完儒道释以及诸多杂家的共通点后，便是她的道成之时。

到那时，她便把自己的教，叫作“归一”教。

吹着吹着，娇杏便顺势将曲调变成了《空谷幽兰》，开始孤芳自赏起来。

而陶醉摆弄了陶笛一会儿后，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竹笛的声音，便放下陶笛，专心欣赏起师父的曲子来。

凭良心讲，师父的演奏手段很一般，气息转换不够圆滑，颇有匠气，不过胜在这曲子不错，换成任何一个入门的人吹奏的话也可以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