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面上一热:“叫师父看笑话了。”说罢开始挑选书籍。
娇杏是个实用主义者,她不爱那些诗词歌赋,只挑一些与生产实际有关的书籍以及医书和药书,分门别类地放在空间里。然后又将静玄师太选的归妙玉的书籍放在空间的另一端。
静玄师太等娇杏收完了之后又带娇杏去了库房,打开门,将账册给娇杏:“一样一样地收进去吧。”
娇杏打开账册一看,虚心向静玄师太问道:“师父,湘妃竹黑漆描金菊蝶纹靠背椅是哪个?”账册里有许多东西的材质一看就很高档的样子,娇杏没接触过,不认得。
静玄师太指给娇杏看,一面指一面介绍材质,以及这些东西里面的讲究。
娇杏又问了几个,静玄师太一一指出,有时候会说几句“这是当年贫尼用惯了的,没想到在这儿。”
娇杏心想:师父和妙玉的关系果然亲近。师父的出身只怕不凡,这种出身的人家不是最看重门风的么?师父怎么会出家呢?要是早些跟着师父就好了,只怕自己能学到更多。不过想到甄费
一家,娇杏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等归置好了之后,娇杏不禁问道:“师父就不怕我把东西给私吞了?”
静玄师太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娇杏笑:“师父居然这样信我,我倒是意外的很。”
“你能从拐子手里逃出来,又协助前知府打击拐子,这样的心性,怎么可能坏的去。况且,你怕更加专注于自身能力的修养,而不是外物。”
娇杏笑道:“师父你看错我了,要不是出家了,我还想赚很多很多银子呢。”
静玄师太不置可否,转问了个问题:“你真的不想去林府?先前你多看了几眼贾夫人为师只当你对林府有兴趣。既然你不去,那为师便替你回绝了。“
“等等,”娇杏经过一番清点后,思维已然从妙玉的悲惨事宜中脱了出来,理智开始回笼,“师父,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红茶接妙玉回去,娇杏和静玄师太商量着,她是不是也跟着去。
静玄师太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算了一卦,叹了一口气,“命啊,命!”然后吐了以后黑血,面如金纸。
娇杏着急,连忙给静玄师太茶里掺了一些养身泉水给静玄师太喂了些,静玄师太的面色这才好了些。
娇杏两头为难,妙玉她不放心,师父这边她也担心。好在静玄师太这边归住持接手照顾了。娇杏与红茶二人将妙玉的东西归置完了以后给又给寺里添了约莫一千两的香火钱后,红茶便带着娇杏两师姐妹一同下山。而邢岫烟则暂时和小姐妹分别,跟着静玄师太睡。娇杏与林夫人贾氏最终只打了个照面,娇杏甚至没能好好看一眼林妹妹的亲妈就随红茶跟着马车回到了妙玉的苏州家里。
妙玉的家里果然豪富,家里里里外外都有一种属于几代富豪沉淀下来的气息,以及一股弥漫不去的沉甸甸的死气。
妙玉才回到家里,没来得及修整,便被人带到了她爹的面前,然后她爹看了妙玉一眼,说了句“对不起我的儿,再请娇杏好好照顾妙玉”,便撒手人寰。
娇杏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妙玉在她爹咽气的那一瞬间,仿佛受到了血脉的感应,忽然嚎啕大哭。听着这哭声,娇杏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查妙玉她爹的鼻息,声音微微发抖:“他……去了。”
妙玉哭了两声,听见娇杏说她爹没了,一口气没缓上来,两眼一翻,晕了。娇杏连忙救人,而红茶这个丫鬟果然不简单,只见她一样一样地将事情安排妥当,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丧事只办了三天,但是办得很大,妙玉她爹也算走得体面。不过只停灵三天便下葬了。
不是没有前来妄图夺家产的远房亲戚,只不过妙玉爹一下葬,红茶便催着娇杏带着妙玉回了寺里,后续事情全是红茶在处理。娇杏是回到寺里才在妙玉的包袱里发现了一封信,是红茶给她的。大致便说,她为女主人抱了仇,已了无遗憾。唯一担心的便是妙玉,请娇杏好好照顾妙玉。以及诸多财产的归置问题,末了告诉了她,账册在哪里。
娇杏暗道不好,连忙请人去找红茶,却得到红茶一头撞死在妙玉她母亲的坟前的消息。娇杏叹了一声,请人将红茶收殓了,又自己出了银子厚葬红茶。事后又听说,妙玉家中的恒产已被族中收了回去。也就是说,妙玉现在的身家已经只有在寺里的这些了。
娇杏看着因父亲去世而回归沉默的妙玉,越发不知道怎么跟妙玉说这件事情。邢岫烟觉着气氛不对,只是每日陪着妙玉,哄哄她说话,或者打着请教的名义拉着妙玉说话。娇杏和邢岫烟对坐着叹气,忧愁无比。
妙玉很沉默,娇杏不知该如何开导。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劝她不要伤心?短时间之内接连失去了父母,外加一个最亲近的红茶姐姐,叫人如何说得出不要伤心的话。难道劝她看开点?这个事情对于成年人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何况对于一个小娃子。
娇杏想来想去,求助静玄师太,请她帮忙转移妙玉的注意力。
其实这些不消娇杏多说,静玄师太自然会做。静玄师太不顾身体,经常带着妙玉参禅,或是对妙玉说了一通佛法,说了一通往生云云。
娇杏觉得有些扯淡,但是妙玉似乎开始吃这一套。她除了学习,每日里最用心的便是为父母亲念经祈福,愿他们来世有福报。有时候她也会跟着静玄师太学习推演,她想知道,爹爹、妈妈和红茶姐姐转世了么?他们转世去了哪里?我们还能再见么。
娇杏这时候才明佛法的奥义,她不是用来信的,而是在必要的时候给人以心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