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自认为是君子,得一诺千金,想着在出题之前,自己就有话在先,说好了,只要自己命题的文章有人能做出来,且还入得了他的眼者,他便直接赏银百两的话,这会子赵明朝都想直接让人,把这个拿着别人的文章,来滥竽充数欺骗他的猪头给剁了!
罢了!
气闷过后,想到自己此行是秘密而来,不宜声张,且考虑到面子问题,这位安王嫡次子赵明朝,只能压下心里的厌恶与火气,也不谈接见,更不想那所谓的畅谈了,直接就不屑的打发了顾长年离开。
只可怜顾长年,直到手里接过,顾长宗不屑的递上来的那一百两的银票时,人却已经被赶到了万华楼大门口,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这一百两的银票,心里久久无法回神。
这算什么?
顾长年摇头失笑。
你说面对眼下这般的局面,他是该哭自己被以貌取人了呢?还是该笑着庆幸,自己没被顾长宗那厮给认出来呢?
罢罢罢,反正他来这万华楼,为的不就是挣银子,好给媳妇买簪子么?
既然眼下银子已经到手了,那他还纠结计较个啥?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多东西对他顾长年来说,还就不在意。
文人的气节?文人的自尊心什么的?能当饭吃?
呵呵……
只有你真正的死过一次之后,你才会明白,在活着与你在意的人面前,这些都是个屁!
与其有功夫计较这些,还不如眼下趁着没有宵禁,奇异坊没有关门之前,他赶紧去把媳妇欢喜的东西买了来得实在。
当然了,在顾长年揣着银票,匆忙的往奇异坊赶路之时,一路上,他倒也还在想着顾长宗这厮。
此刻万华楼二楼雅间外,正被顾长年在心里念叨的顾长宗,连声打了两个喷嚏,不由的,顾长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嘴里咕哝了一声。
虽说这南地比当初自己的家乡温暖好多,可冬日里的天气也很湿冷,要是冻着了,难免不会叫人大病一场。
眼下自己独身一人了,哪怕是为了寻回娘亲,哪怕是为了找到那个,连亲儿都能卖的畜生报仇,他也一定要好生的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他得好好的活着,出人头地的活着!
他还要功成名就的站在高处,寻回亲娘,找到渣爹,把他踩在脚底下狠狠的羞辱。
他要报仇,要让那个畜生后悔!更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嘴里可以牺牲的奸生子!更不是他那所谓的秀才儿子可以比拟的!!!
当然这种种的种种,前提是,自己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得好好的活着,得跟在二爷身后功成名就后才能实现。
如若不然,自己要是病倒了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这几年来,自己所吃过的苦头?
家产尽失;下人背叛;妹妹惨死;亲娘被卖……
直到最后,自己也从高高在上的少爷,从亲爹口中的得意宝贝,沦落成为了可以论斤两卖的贱种。
从那个被富商压在身下的低等贱奴,到下等戏班里人人可欺的小角;
从被有心人买回去后,私下调教的小倌,到被净身后,成为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从被有心人送入安王府后,到他一路勾心斗角、摸爬滚打的,最终成为了眼下,安王嫡次子的贴身公公……
这一路,他走的异常艰难,可是最终,他不都也熬过来了吗?
虽然他失去了爱他的亲人;
失去了清白;
甚至最后连身为一个男人的根都失去了;
可他还活着不是么?
只要还活着,他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让曾经恨他、卖他、欺他、辱他的那些人渣,都好好看一看,他顾长宗是如何来讨回这笔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