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自己的视力好,安羽宁定睛望去。
前方那继续朝着这边接近的滚滚黄烟,哪里是什么黄烟?
那其实就是有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所飞溅起的烟尘罢了。
当她看到那,渐渐接近了的马背上之人的着装,看着那人背上背着的小旗子之时,已然明白这人身份的安羽宁,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
这会子,这位快马加鞭,从北而来的斥候出现在这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下意识的抬脚,内心莫名慌乱不已的安羽宁,忙就拔腿往身后的城门跑。
本来这个时候,安羽宁异与其他人的举动,是一定会引人注目的。
可惜这时候,大家都在看着前方渐渐接近的一人一马,没有人有功夫管她这个小丫头。
便是那有留心到她的值岗军士,在一连好几天,都看到早晨出城门外守着,傍晚关闭城门前又再度返回城内的她,一开始还会觉得奇怪,可如今多看过几次后,早就习以为常的军士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当安羽宁穿过了长长的门洞,看到城内的天空时,那飞奔着的马儿虽还没有接近城门口,可是那斥候卯足力气的嘶喊声,却已经隐隐传来。
耳力比那些当兵的还要好的安羽宁,在第一时间听到身后那阵阵不停,声嘶力竭的喊声后,她先是身子猛地一震,紧接着,忙就快步闪身进了身边的小巷子。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一匹矫健的骏马,背上驮着一个小丫头,直接就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也顾不上会不会踩踏到路上那些,正在赶着出城门的老百姓们了,安羽宁嘴中急切的叫嚷着开路,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挥舞着,双脚紧紧的夹着马腹,微弓着身体,纵马在街道上的青石板上飞奔。
“闪开,闪开,前头的人快闪开!驾,驾……”
而在被她远远抛下的身后处,那斥候的喊声,还一阵接着一阵的传来,一声比一声近,伴随着安羽宁纵马,急速远离的马蹄声一起,声音一圈圈的荡开。
只是那荡开的声音,却惊得所有在场的百姓乃至军士们,一个个都如丧考妣,肝胆俱裂,六神无主,哭爹喊娘……
“报……胡军先锋以抵京郊十里亭!报……胡军先锋以抵京郊十里亭!报……”
二丫他们在排队入城的时候,在城门口边上的城墙壁上,就在那最显眼的地方,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上头,那看似涂鸦,其实是自家妹妹留下的指路暗号。
看到暗号,欣喜不已的二丫他们,是以流民的身份,在交完异于普通百姓的高昂进城费进城后,她当即拉了城内的路人,询问到了镖局所在后,二人一狗就直奔威远镖局而来。
二丫与谭宝柱带着大黄的归来,着实是让安羽宁他们高兴了好久,欣喜之余,安羽宁对于其他失散的亲人是否活着,能不能赶到京城的问题,充满了信心。
五日后,当李兴田李兴林带着五郎,领着金子出现在镖局门口的时候,再次把在场焦急等待着的他们给激动坏了,激动的同时,大家团聚在一起不慎唏嘘,感慨着失散以来的种种不易。
人回来了一大半了,眼下依然还不知所踪的,就只有自家哥哥三郎,还有有财叔、妮婶婶跟谭宝根四人了。
在谭家兄弟二人的千呼万唤中,又过了几日,终于的,谭有财夫妻二人,领着他们的二儿子一道,三人可以说是衣衫褴褛的扶持着,终是出现在了镖局门口。
随着谭家夫妻带着二儿归来,安羽宁不由的就为那个,为了救自己,而身陷险境的同胎哥哥担忧起来。
直到现在,安羽宁还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的哥哥绝对不会出事的!
眼下他迟迟还不来跟大家团聚,那肯定是因为,他定然是碰到了什么难为的事情了,所以她不急,她得再等等。
虽然,这时候京城的局势已经很紧张了……
此时的京城,早已风声鹤唳,新帝抛弃了整城的百姓,早就离了皇城,秘密南下的事情,早在谭家夫妻抵达前,就再也遮掩不住,已经暴开了出来。
这时候京城里的百姓们,也跟着慌了神。
你想啊,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都跑了,他们的天都塌了,老百姓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因着心里的害怕,家里有点余钱的,有点本事的人家,就开始携家带口的往外逃。
这几日以来,跟家人分别守在京城四个城门口,等待三郎归来的安羽宁他们,天天看着形色匆匆往外奔逃的百姓,那种紧张急迫的气氛,渐渐的开始影响着他们所有的人。
此时的安羽宁,心里说不焦急是假的。
只是直到此刻,她依然还不愿意相信,自家哥哥出了事情,再也回不来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