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眼下无人,安羽宁连带着面前如一面墙高的大药柜,连药带柜子一齐收了不说,顺道的还领着顾长年一起,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头的仓库,把仓库里的草药也一并都收入囊中。
没办法,两年的生意做下来,她来百草堂的次数多了,跟老掌柜混悉了以后,自然对着百草堂内的格局熟悉的很。
收了人家的药,两人眼下也没法确定,此刻镇上还有没有胡人,所以安羽宁并不敢把尸体当场烧了,只能是把老掌柜跟门框边的伙计,连带后堂小隔间的另一个伙计一起,摆放到了隔间里拿被子盖上了,这才反身出了百草堂。
不是他们不想给熟悉的朋友入土为安,也不是他们吝啬柴火跟油料,实在是先不说他们急着去县城查看办事,就只说进镇时,他们看到的那么老多的马蹄印,假若这些胡人还在镇上的某个角落的话,万一他们点火烧尸引来大批敌人,那就不是上下坎村区区三十人的小队了的事情了。
这里的胡人,绝对不是他们二人可以合力对付的存在,他们只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没见着他们进来的时候,连动静稍微大点的马都不敢骑吗?
武功再高又如何?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收光了百草堂,两人摸出门来准备再探探,走过卞老太家所在的小巷时,安羽宁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会,便拉着顾长年摸黑往巷子里来。
同样的,短短不到两百米的小巷子,他们也如同走在黄泉路上一样,这里充满了血腥与死亡……
等二人抵达卞家酒坊门口时,卞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一圈查下来,上到精明的卞奶奶与卞爷爷,下到卞奶奶家,今年秋日才得的几月大小孙孙,俱都没能逃过厄运。
而卞家三个年轻的媳妇子,也都……
区区一个晚上,安羽宁的内心已经被血腥与死亡刺激的麻木了!从一开始的悲鸣愤怒,到现在的麻木,她深恨眼下这种浓浓的无力感,压抑的她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
可不管心里再如何,哪怕是为了亲人们,她也得坚持下去!
她还得坚定不移的带着亲人们,逃离这个地域,此时不是她软弱的时候!
咬着破了又好,好了再破,已经不成样子的嘴唇,安羽宁再次跟顾长年一起,迅速的把卞家一家子的尸体,都抬到正房的大炕上,并排摆放好了以后,拿着炕上的棉被把尸体都遮盖住了,她这才把卞家存酒的酒窖,一把收了个精光。
出了卞家,情绪低落的安羽宁才领着顾长年走到巷子口,远远的他们便听到,镇子中央的大道上,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马蹄狂奔声,听动静,来人数量不少。
当下安羽宁顾不得其他,眼下四顾,看到身后有处洞开的院门,她当即拉着顾长年飞退几步,二人就闪进了院子,飞快的分别躲进了两扇大门的后头。
将将藏好了身形,安羽宁顾不得眼下扑通扑通直跳的内心,她侧耳倾听着,已然跑到了巷子口的阵阵马蹄声,安羽宁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
如果避无可避,她只能平死一搏!
幸运的是,许是胡人已经洗劫过镇子一遍的缘故,这一大队骑兵并未停留。
安羽宁听动静很清楚的知道,这群胡人打马由北而来,穿行过镇子却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了小小的瓦堡亭,往镇子南面的出口狂奔而去,他们二人得以侥幸避过。
待到外头的动静停歇,安羽宁与顾长年自门口摸出,二人潜藏身形的出了巷口,安羽宁看着道路上的马蹄印,心里沉甸甸的。
镇子南边的出口通向哪里?那根本就不用说,南边的前方是栗县,再过去最终会抵达幽州,而幽州?那是大岳朝北边的门户啊……
“顾长年,你先回去看看,咱们骑来的马还在不在?我跟上去瞧瞧。”
“不行,宁宁,这队胡人来者不善,根本就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抗衡的,物资虽然重要,我报仇虽然也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眼下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许你去!咱们回吧,不去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