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人蜷缩在一团,双手死死地拽紧着胸前的衣衫,像要把那衣衫都撕烂。
咬碎牙关地死忍让她全身都忍不住地发抖。
痛,漫无止境的痛,撕心裂肺灼伤灵魂的痛,像是要把她血肉碾碎成粉末的痛。
华贵雍容的神使圣袍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褴褛衣衫,遮蔽不了逐渐枯萎死去的躯体和容颜,也抵御不了钻心穿骨地凉意和凄寒。
她只是记起了她是谁,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又不是忘了这四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真的不爱?
她又没有否定过她作为方觉浅活着时的证明,没有抹去过被唤作阿浅时的幸福和眼泪,怎么可能,说放下,就真的放下?
她深爱王轻侯,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那不是天真时对抉月青涩的依赖和懵懂的情愫,那是刻骨铭心噬血吞魂地深爱。
她只是知道,纵她爱王轻侯可山海比高比深,那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作为方觉浅时,她只是担心着,宁知闲的话会成真,她会真的成为那个既成全王轻侯,也阻碍王轻侯的人。
可是当她成为神枢,成为星伶,她便能参透阴阳,看透天局,她不仅会阻碍王轻侯,她还会毁了王轻侯。
便当浮生如梦,姑且此处销魂。
她在那几年的一场大梦里,已贪了足够多,再不能深陷。“我是为你好”这是一句非常让人恶心的话,有问过对方愿意接受这样单方面的“为我好”吗?有想过对方承认这样单方面的付出吗?这等类似道德绑架一样的自我牺牲就不会成为对方的心理负担,甚至引起
反感吗?
但前提是,这仅仅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我是为你好”。
若牵系着是天下众生,是万世岁月,是人间正道,那么,有一些名唤“清醒”的绝望一个人承担就够,对方只需承受“不再爱”这样的伤痛就可以了。
毕竟,即使对方知道了,也无法更改任何现实。
现实,嗯,现实总是残酷得让人无力招架的。
而方觉浅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在面对着王轻侯,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可以那么平静,平静得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把路走绝,不给自己留一丝后路和生机。
她也终于明白,原来……
真正的绝望,让人心平气和。
剑雪走进来,扶起倒在地上紧紧蜷缩成一团的方觉浅,很用力才能掰开她紧紧缩着的四肢,让她靠进自己胸口,又拉过了外袍裹住她颤栗不休的身子。
于剑雪而言,方觉浅是神枢这件事,的确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接受得更快。
方觉浅是什么身份,对他来说从来都不重要。
他只是看着痛苦到脸色惨白却不发一声地方觉浅,异常难过。
王轻侯把她从王宫里抱出来时,她身上的伤,断去的筋骨都昭示着她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可那时候,她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时这般的绝望痛苦过。
剑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搂着她,紧紧地搂着她瑟瑟发抖的肩,盼着她能稍微平复下来。
“剑雪,我好疼……”
“方姑娘你哪里疼,是不是旧伤复发了,要不要找大夫?”剑雪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我全身都疼,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剑雪,你不要走,你陪着我吧。”
“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方姑娘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
纵使武功盖世又如何,天下无敌又怎样,情关难过,照样有办法让你疼到无法诉说,神仙妙药救不得。剑雪守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睡梦中的方觉浅都泪意涟涟,打湿了眼睛和被单,也只能深深叹气,以前至少,还可以指望着抉月公子来开解她,安慰她,如今是连抉月公子也不在了,花姑娘也没有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