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又重要牢牢相拥在一起,携手并肩——至少表面上,他们必须要维持着这个形象,互相给对方以力量和支持。
而神墟这根搅屎棍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们的这种表面和气蒙上一层阴影,是一个永远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瘟疫,能毒死他们。
这根搅屎棍落在何人手里,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抉月喝得微醺,摇摇晃晃站起来,樱寺赶紧上去扶着他,想扶他上床去歇息,但抉月却推开他,道:“备马。”
“公子你都喝醉了。”樱寺心疼道,自打方姑娘他们离开凤台城后,公子便时常饮醉,好似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一样,从不珍惜,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无妨,醉了才好。”抉月笑声道。
马儿识路,驼着半醉半醒的抉月慢步跑,路过了再一次青翠的竹林,直往幽林深处去,绕进了幽幽深谷里。
抉月从马背上滚下来,跌进五月的青草地里,闻着满满的青草香,平躺过来张开了双臂,睡倒在此处,马儿在旁边打着鼻息,轻轻碰了一下主人的脸。
抉月摸摸马头:“别怕,没事的。”
他对一匹马,都是这样温柔。
远处的秋千上落满了叶,几只蝴蝶颤动着翅膀停在上面,抉月摘了片飞花轻轻打过去,赶跑它们,醉笑道:“那是她的地方,你们不能停,换个地方休息吧。”
他已许久都没睡好,梦里有她无她都不是好梦,有她易惊醒,因为她总在梦里似云烟散去,带着凄厉的哭声,无她也易醒,因为梦如现实皆无她,跟清醒着时一般叫人难受。
只有在这里,在这个明明说好是让方觉浅逃避,让她不开心之时用来躲藏的地方,他借着醉意,方能安然入睡。
蝴蝶落在他肩上,好奇地打探着怎么会有人熟睡之时依旧眉头紧锁,似所有痛苦情绪都郁结在他眉间,不能平展。
{}无弹窗第四百零二章遥远的凤台城
遥远的凤台城在经过了几个月的休整之后,那场祭神日的剧变已只沦为茶楼笑谈,人们说起来,只会说那一晚诡异非常,再编个故事把自己编作知情人,胡说八道中赢得一片敬仰的眼神。
抉月坐在房中靠着窗,听着一楼大堂里的榕树中间传来的阵阵琴音,也听着这些人的胡编乱造,只是笑了笑。
愚昧之人活得最快活,拿着自以为是的真相就能被满足,而真正知晓真相的人只会任由内心饱受煎熬,也守口如瓶,只字不提,沉默中忍受一切荒诞不稽。
樱寺轻叩门,端了些酒水进来,看了看满地凌乱的信纸,轻轻叹了叹,放下酒水收拾着满地狼藉。
每一张信纸上都写着方姑娘的名字,有些问她近来可是一切安好,有些问她可有觉得不适,也有些只是写了个名字,后面留下千言万语皆作空白。
“公子……”樱寺轻声唤道。
“嗯。”抉月收回眼神,合上窗子,依旧是温和有礼,他对谁都温和有礼,温和到总觉得这人从不会悲伤也不会欣喜一般,藏在他心间的故事和情绪,永远不会被外人知。
他坐下,倒了杯酒,问道:“怎么了?”
“虚谷神使想见您。”樱寺理好纸张,厚厚一摞,这一摞未曾送出的信纸,他都不知是扔了好,还是放着好。
抉月喝了口酒,说:“不见了,就说我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可是他都请见您三回了,次次都这么说,他会不会……”樱寺犯难,要不是神殿有规矩,神殿中人不得来昭月居这等烟花柳巷之地,虚谷神使这都只差上昭月居来找人了。
抉月失笑:“都三次了么?看来他真的对神墟恨之入骨,非要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了。”
“公子你别笑了,如今的神殿是一条疯狗,真把他们逼急了,我怕他们对公子你不利。”樱寺担心道。
“他们敢?”抉月淡漠地笑了笑,这样的话他说出来不带半点霸气,但却让人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