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而望,能在这凤台城里这么飞扬跋扈不讲理的,只有越清古,倒是忘了讲,他还有个靖清候的尊号,人们见了他,还得唤一声小候爷。
“见过候爷。”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官兵立时偃旗息鼓,拱手行礼。
“这小姑娘本候看上了,想带回府上做个暖床丫头,回去跟你们家太史大人说一声,若是有什么不满的,来找本候聊,本候保证聊得他通体舒泰。”
越清古手指抬了抬那小姑娘的脸,仔细端详,是个生得清秀的小丫头,难怪李昌成这个老畜牲想把她抓了去。
换作平日里他倒也懒得搭理,可是能跟方觉浅发生一场美妙的偶遇,他便觉得,十分值得出手。
官兵无法,谁也不敢跟越清古对着干,只能悻悻离去。
越清古见人走远了,便似邀功一般地对方觉浅说:“方姑娘,本候刚刚救了你们哦。”
“……”方觉浅对着这个人实在是,说不出谢谢两个字,只是让这小姑娘的母亲千恩万谢地将小姑娘领了回去。
“方姑娘侠义心肠,在下好生佩服。”越清古又说,一身红衣迎风而动,妖冶似火,灼人眼底,微微上扬的红唇中溢满滥俗的多情。tqr1
方觉浅眉一冷,眼一冷,脸一冷,走了。
“诶方姑娘!”越清古步子一错堵上来,一脸灿烂:“听闻方姑娘对王蓬絮的事很感兴趣,在下倒是知道得不少,不知方姑娘可愿与在下小酌一二,聊上三四?”
方觉浅直愣愣地就要咬鱼钩。
花漫时便不干了。
扭着腰往两人中间一怼:“我说越公子,这凤台城中的姑娘多如牛毛,你要闲得无聊就请去祸害别家,咱们阿浅可不吃你这一套。”
越清古带笑的眼睛越过花漫时,看向方觉浅:“可是别家的姑娘,我一个也看不上呢,这可如何是好?”
“把你那双眼睛挖了,就好了。”花漫时又怼道。
两个娇艳贱货一相遇,那是说不尽的好词儿往外蹦,听得人一愣一愣。
{}无弹窗越清古是个神经病不假,但做事还是很麻利的。
为了能快点儿跟王轻候玩儿,果真是当夜就把那位对一切都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小妾送走了,这位小妾,甚至不知她在生死关里闯了一遭。
但那之后,王轻候却一直按捺不动,恍惚有种他诓了越清古的味道。
这天王轻候进宫去,他这个质子按说在进凤台城的第一天就应该去面圣觐见的。
但是那位传说中暴戾无方的殷王陛下大概是厌极了朔方城的人,所以一直拖了好些天,在一干臣子反复提点之下,才似恍然大悟般地记起世上还有朔方城王轻候这么个人。
方觉浅对他的事不是很感兴趣,他是不是会死在殷王陛下手里,也不是她想关心的,讲道理,她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是很感兴趣。
她坐在凤台城最高的楼阙飞檐上,晃荡着两条腿,空洞又冷寂的眼神懒懒地扫地过了这座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王都。
下方有人声吵闹,繁华热闹到无趣的凤台城中央长街岁宁街上,一个孤苦柔弱的妇女正被人拉扯,她的怀中护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小姑娘尚不知事,只知哇哇大哭。
而那布衣粗衫的妇女口中哭喊着:“大人,大人我跟你走,求求你放过我的小女吧,她才九岁,才九岁啊!”
身着官服的人面如铁铸,对她的恸哭无动于衷,只拽着那小姑娘的手要把她从母亲的怀里拖出来,拖去哪里呢?
拖进地狱,但人们早已对地狱司空见惯,谁也不在乎的样子。
方觉浅继续晃荡着两条腿,静静地看着那可怜的母亲和无助的孩子,听着哭声喊声还有呵斥声交织在一起,还有时不时从茶楼里传出来的笑声闹声和琵琶声作背景。
十分诡异地,她觉得自己对这一切似乎都很熟悉,她甚至能大概想象出那间茶楼里唱曲儿的优伶是何模样,抚琴弹曲之时温婉低首,我见犹怜。
她对这座王都中人的冷漠也很熟悉,好像每一个都有一副铁石心肠,面对他人的疾苦和求救从不侧目,以一种高贵优越的冷漠,冷眼视之。
“阿浅,阿浅!”有人在下面大声叫她。
方觉浅听着这声音便头疼,并不想搭话,装作没听见,把头扭到一边去。
“方觉浅,你给我下来!”花漫时叉着腰骂。
方觉浅无奈地叹声气,足尖轻点落了地。
“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吱一声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