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已经变得僵硬,“计师弟,你不必如此,来日方长。”
计明的手搂得更紧,“甚是相念,甚是想念!”
宋星文被计明抱得太紧,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使用灵力拒绝,毕竟方才打招呼的是他,如果这时强力将计明推开,方才故作的笑意,未免显得太过虚伪。
“真的不必如此,计师弟。”宋星文咬了咬牙。
计明抱着他的手臂在这时微微一松,宋星文心里刚刚一松,计明忽然又大叹一声,脑袋靠上了他的另一个肩膀,“甚是想念!”
宋星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计明此时的心里旁白是:“那个肩膀上已经蹭了胖爷的涕,换这个肩膀。”
宋星文当然察觉到了计明的心思,这一刻心里又起了杀意,忍无可忍之下,低低地咬着牙传音,“你也是修行中人,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计明这才退后一步和他分离,笑得脸蛋儿向上堆起,看上去十分憨厚真诚,并未传音,而是朗声开口,“宋师兄,你待我好,我自然待你好。这句话也叫作,”
宋星文环视四周的弟子,见他们的眼神都十分怪异,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细语,多为他们何时成为好友诸如此类的话语。
他的心里愤懑涌动,偏偏还要露出笑容,平生从未如此窝火。
这场戏被计明一场毫无套路的演戏破坏,他只想尽快离开。
宋星文从怀里取出一道令牌,递给计明,语气生硬道:“师弟,不日之后,便是天书图鉴开启的日子,这是修行界一大盛事,上百宗门都会参加,掌门特意让我来将令牌交于师弟,师弟你切不可缺席。”
计明接过令牌,听他提及天书图鉴,其中又涉及上百宗门,心中微凛,终于明白宋星文这一趟的目的,抬头道:“星波门,届时是否也加入?”
宋星文又一次隐现得意,“自然。”
计明看着他脸上笑意满满,再度问道:“师兄届时是否也会参加?”
宋星文微微昂首,“自然。”
所有的目的已然明了。
计明忽然大笑,又一次张开双臂,顺势将宋星文抱住,“宋师兄,你我真是有缘啊,真是有缘!”
他的手又一次在宋星文的白色长衣上开始十分细致地擦拭。
宋星文的两边颧骨,就开始在无奈和愤怒里不可抑制地颤抖。
计明这句话是抄自前世某位著名作家的手里,稍作删改,恰巧说给若白听,说完之后,又忽然觉得这句话太过短小无力,和之前做过的几首诗歌相比,总有点蒙混过关的意思。
他看着若白的神色,见她的目光略带审视,心里不由有些打鼓,一时又开始斟酌诗词。
“你将这句话,不妨写下来给我。”若白忽然道。
计明看着若白递来的宣纸,心里一松。
看着计明笔下迅速生出的一个个蝇头小楷,娟秀如盛开的小花儿,若白又在心里将计明那句话细细回想一遍,只觉得这句话虽然没有平仄,听上去没什么文采,只是寻常的字句,偏偏却让人喜不自禁。
她开口问道:“你往常,对多少姑娘说过这种话?”
计明的笔微微一顿,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和前世那些女子常问的你追过几个女孩好像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很真诚,一对儿黄豆似的小眼睛就闪着光,“你是第一个。”
若白的脸上,极快地飞起两朵冷笑,目光就像穿透了他的心思,嘲讽道:“说谎的时候脸都不红,看样子往常像这种话信手拈来。”
说着话,若白从他的手里将宣纸夺了过来,冷笑还在延续,“你也别想用这种话企图蒙混过去,我只要诗句。”
计明瞠目结舌。
若白则侧身看向远方,眺望向远方云雾之中。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船舫在空中若隐若现。计明顺着若白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顿时明白,看样子若白将要离开。
看一眼若白,他心里顿时想起一句词,当即高吟出声,“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若白在心里将这句诗细细回味一遍,又看向计明,罕见地露出俏皮神色,“仅此一句吗?”
计明还未回应,她已经向前走去,笑着道:“仅此一句,已经够了。”
话音一落,她脚下前伸,一步浮空。
望着越来越远的若白身影,计明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不舍。
若白飘然没入云中,望着前面渐近的船舫,心里默道了一声再见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若白!”
她的脚步翩然站定在船上,然后回头。
穿过重重云雾,天壤相隔,计明的声音遥遥传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若白身后,一名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对身后几人道:“加速,务必早日到达历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