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旭辉笑着说:“是啊,秋书记专门为此事打了招呼,我想这事情做不好,我们两人都不好交代,至于县上有的同志说点不同的意见,可以理解,还要请华书记给他们讲讲道理了。”
话是如此说,但冷旭辉很不以为然,谁不知道上次会上他们一起闹腾是你的意思啊,你到现在了还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本事你就继续让他们顶下来。
华子建说:“这样,过一两天我们组织一下,带上土地局和建设局那些局长们,到乔董事长要的地方去看看,合理的给他分割一块,不要造成死角,边角的浪费。”
冷旭辉说:“行,我让政府办给他们通知,联系好了过来请你一起去看看。”
华子建点头答应了。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太大的变化了,华子建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一会招商局的王局长和黄副县长也过来了,黄副县长说:“华书记,我们招商恰谈会的通知已经都发出去了,下周举行,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华子建想想,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提出的意见了,就说:“按原定的程序走就是了,对了,不知道樱桃节准备的怎么样,邀请到了多少家媒体了。”
黄副县长说:“这件事情应该是宣传部孟部长在联系,要不打电话把他叫来问问?”
华子建点点头说:“你给他挂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黄副县长就走到了华子建的办公桌旁边,拿起电话给宣传部孟部长打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孟部长就带上一些材料到了华子建办公室。
华子建让他坐下后问:“孟部长,樱桃节的筹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现在就早点提出来。”
孟部长就县把樱桃节的准备情况给华子建他们几个大致的汇报了一下,然后说:“现在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报名承包樱桃节的有好多家,怎么定,定谁家,我还是想请书记你来拍板。”
华子建摆了摆手说:“这个事情不算事情,既然交给你了,你自己拿主意,我管不到那么细的,说第二个问题。”
黄副县长就对孟部长笑笑说:“孟部长啊,给你了个大权,你用就是了,还客气什么,呵呵呵呵。”
孟部长实际上心里也是高兴的,但这种事情不做个态度出来,好像自己太爱权了,现在华子建说让自己负责选定,那也是信任自己,他就不再客气了,说起了第二件事情:“华书记,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邀请媒体到樱桃茶叶节开幕前来报道的事情了,我们宣传部联系了省市多家媒体,但省电视台这一块我们拿不下来,听说要上他们的节目很花钱的,那些公益节目到不化太多钱,但我们没什么关系,根本排不上。”
华子建若有所思的听着,几个手指不断的在茶几上敲着,见孟部长说完了,他也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出来,就只能说:“这事情看来确实难度不小,你们继续努力,请得来,他们随便拍几个镜头,都会有很大的效果,那是最好了,但请不来也没办法,大家尽力吧?”
秋紫云继续沉默着,她现在很为难,从心里讲,她知道华子建说的是对的,但从现实的情况来说,华子建又太过迂腐,太认死理了。
在很多事情上,一个宦海中人是必须要放开自己的原则,因为原则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和相对的权利来维持,否则,最后的结果是你自己倒霉了,人家的事情还是会那样办理,这又何必呢?
秋紫云见华子建说完以后就默默的看着自己,她不得不说话:“子建啊,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能不能换个角度想想?”
“换个角度?怎么换?”华子建说。
秋紫云斟字酌句的说:“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我们会因为乔董事长的事情陷入危机,最后是不是我们就更没有机会去维持很多其他的原则了,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句话,这是乐书记的原话:不行就让这个华书记换个地方。”
华子建涑然一惊,他的意识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滑落、沉沦、被吞噬了一切,他仿佛看到了乐书记那冷绝的面容,他的伤痛立刻变成愤怒。
华子建哆嗦着手给自己点上了一直烟,秋紫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虽然在现在,很少有人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烟了。
华子建在激愤中,驱使他不断的大口吸着烟,以抒发内心种种的无助情绪。
这局面着实让他尴尬、使他颓丧、惹他懊恼,仿佛在四周一片黑暗和肃杀并且预示着灾难的旷野,自己就是那名长剑在手,却无处可击的悲壮勇士!
他不想和谁为难,他仅仅是为了维护一下洋河县的利益,但就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做到,那么他应该怎么办?是捍卫自己的权利,还是出卖自己的良知,他痛苦的思索着。
浓烈的烟雾让秋紫云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华子建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忘形,他连忙带点歉意的看了秋紫云一眼,赶忙把烟在那个原本只是作为摆设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秋紫云笑笑说:“要不你到窗户旁边再抽一根?”
华子建苦笑一下说:“对不起,我有点忘形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在说过这话以后又都一起沉默了,秋紫云需要给华子建一点时间,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而华子建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目前的危局,他们彼此太过熟悉,都知道对方的性格,也都明白彼此的实力,这就让本来是官场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罩上了迷离的变数。
华子建也已经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说通秋紫云了,任何一位书记身在秋紫云这样的环境和压力下,她也只能让步和妥协,因为给她压力的是北江省第一人,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
同时,华子建对于官场早有的洞悉和理解也让他知道,自己在这次是无法获得秋紫云的庇护,假如自己不按秋紫云的意图处理这事情,秋紫云只能拿自己开刀,否则她无法对上面回复,这是秋紫云唯一的选择,因为秋紫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绝不会在必须有一个人替罪的情况下,把两个人也搭进去,那是很不合算的一个结果。
那么自己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意这事,要么就丢官弃职,这中间毫无疑问的,已经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看来不能在坚持了,那样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埋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了,所以此刻的华子建在综合思考自己面临的种种处境后,就知道自己陷入那种叫做“进退维谷”和“骑虎难下”的可怕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