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太师哈哈一笑,低头往怀里看去,正好跟睁着眼睛仿佛听两人说话听得津津有味的鹿阮对上了视线。鹿太师一时兴起,逗弄着怀里的鹿阮又轻轻掂了掂,问道:“又轻又软,为父给宝贝女儿起名,就起单名一个'阮'字,可好?”
鹿软?鹿阮?
鹿阮被老父亲随意的起名态度给震惊了,莫非上一世在现代,她爸也是这么给她起的名?!没等鹿阮费劲的表达她的不满意,半靠着床的鹿夫人先皱起了眉:“可不能胡说,哪有这般随意便定下来的名儿呢?又软又轻叫鹿软,你怎么不说又软又轻叫鹿轻呢!”
“哈哈!'轻'字不好,堂堂太师的女儿,怎可'轻'?那得是重金难换的宝贝才对!”
“那你还给你女儿起个随随便便的'软'……”
“此'阮'非彼'软',岂不闻'天籁之音出竹山,阮咸无端三四弦',这世间赞'阮'的名家不知凡几,夫人,依我看,咱们女儿取'阮'字为名再好不过!”
鹿夫人已经被鹿太师的解释给说服,何况“鹿阮”两字读出来也的确好听:“好啊,那就叫'鹿阮'吧!”
“还是夫人高见。”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鹿阮在她老父亲怀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幸好取得名字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又轻又软的'软',否则她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这具身体还是太小了,无法自如的表达自己的看法,也不能随意的到处行走……不过沿用了现代的名字这件事还是挺让鹿阮觉得高兴的,她心神放松,不由自主的再次进入梦乡。闭眼之前鹿阮还挣扎着默默在心里想,看来这具身体还有个缺点,总是容易困……
鹿太师和鹿夫人又挑着捡着说了几句话,看鹿夫人精神不济,再加上怀里的鹿阮也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鹿太师只得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小家伙交给奶娘,低声吩咐婢女丫鬟们好生照料妻子女儿后,鹿太师蹑手蹑脚的缓步离开了正房内室。
“老爷,夫人于昨晚成功诞下小姐一事,还用不用告诉老宅一声?”
平安跟在鹿太师身后神情犹豫的问道,迟迟得不到答复也没有开口催促。自家老爷的迟疑不决他虽是个小厮,也多少能感同身受,有时候高门深院和小门小户也大差不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门小户里的腌臜事还不如高门深院里的骇人听闻呢!
济城鹿家书香世家,祖祖辈辈里不乏书读得好的有志之士入朝为官。鹿太师的祖父这一支向来人丁稀少,却是书读得好的里面书读得最好的“有天赋之人”,而鹿太师的祖父也的确给家族争脸,他曾官至御史大夫。鹿太师的祖父共娶了一位正妻和两名妾室,正妻是陇西李氏正房里的嫡出小姐,且赶在两名妾室之前,顺顺当当生出了鹿太师的父亲,之后两年,两名妾室各自得了一儿一女,可庶子庶女的命都不怎么好,一个在三岁一个在六个月相继夭折。
鹿太师的父亲同样继承了鹿太师祖父的会读书,但他为人太过刚正不阿,不适合官场斡旋,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只得了个翰林院的差事,清贵是清贵,往上升调的机会却不多。但鹿太师的父亲很是乐得自在,没什么大志向,只勤勤恳恳的窝在翰林院当他的侍讲学士,并没有往上爬的野心抱负。
济城鹿家老宅旁支的个别人总有动不完的心思,鹿太师的祖父曾任御史大夫,正三品,无人敢在这位风头正盛的御史大夫面前耍心眼动手脚,即使旁支里有人托鹿太师的祖父帮些“举手之劳”,被拒后也照样和颜悦色,不敢出言埋怨。御史大夫的风头过后,鹿太师的父亲任的侍讲学士,便有些压不住旁支里积攒多年的怨气。再加上鹿太师的父亲官职虽轻,人却是生的一表人才,在当时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可鹿太师父亲和鹿太师的母亲感情甚笃,不曾有过妾室,尽管鹿太师的母亲是都城宋氏嫡女,是嫡女也是商贾之女。鹿太师的祖父母满意儿媳,但老宅那边大多持强烈的反对意见,看鹿太师父亲一意孤行并不听从老宅“好意”,便多年来一直不停给鹿太师的母亲难堪,甚至在两人生下鹿太师后,仍插手干预鹿太师父亲房内之事。鹿太师的母亲曾在数年前得过一场大病,那一病差点要去鹿太师母亲的命,幸得都城宋氏请来神医,鹿太师母亲才堪堪捡回一条命。后来曾有人传言,鹿太师的母亲宋氏当年那场病并非普通的生病,而是有人下毒害人,目的就是让老宅看中的汝南王氏之女下嫁。而宋氏病好后,鹿太师的祖父以雷霆之势果断向朝廷请旨,求鹿太师祖父这一脉,从此以后,和济城鹿家老宅再无联系,朝廷体恤臣子难处,斟酌几日后,下旨如鹿太师祖父所愿。
本来济城鹿家一分为二变成两家后,确实数十载再无来往,与陌生人无异。谁知鹿太师渐渐长成温润公子,又才情了得,太子没被册封太子只是个皇子的时候,鹿太师被皇帝看中,挑去为年龄不一的皇子们做侍讲老师,一直讲到皇子被封太子,太子独揽大权,鹿太师也荣升太子之师。鹿太师的太师府门前一时之间门庭若市,其中来示好的人里当然就有济城鹿家老宅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