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岳氏起身,一不小心打翻茶碗,被热茶泼了半身。她顾不得烫,连忙走过去质问李婆子:“怎么回事?这人早上还不是好好的?”
李婆子懊恼,直扇自己几个大巴掌。
“刚才那秦氏冲到含淑苑,骂了小半个时辰,句句难听刺耳。我是想着夫人叮嘱也没怎么拦她,谁知人走之后鹫儿就悬梁了,还好青莲及时,这才没酿出人命。”
林岳氏脸色发青,暗地里朝陈婉儿看去。陈婉儿显然很惊诧。而李婆子一见夫人脸色难堪顿时觉得说漏嘴了,头一低不再吭声。
“我过去看看吧。”说着,林岳氏让婢女取来披风。“这事先别说,也别惊动大官人。”
林玥起身道:“娘,我陪你。”
“别,你去含淑苑岂不是落人话柄?”说罢,林岳氏就出了门。李婆子唯唯诺诺紧随其后,一路上都不曾停过嘴。
她说:“那秦氏骂得也太狠了,连我这老婆子从没听过那么臊人的话,也不知她从哪儿讨到的消息,说含淑苑吃穿用度都要比玉翠阁好,暗中还带着骂夫人你心偏呢。”
林岳氏不语,加紧步子往含淑苑赶,到月牙门洞下就听见里边泣声阵阵。她稍缓片刻,酝酿一番后方才直奔进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呀?鹫儿怎么会……”
林岳氏两眼泛红,脸白唇颤,往榻上看,只见鹫儿躺在那处闭着眼,脖上系着根妃色披帛。披帛皱巴巴,勒得很紧。
“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快把那玩意解开。”
林岳氏怒斥,边上几个婢女连忙上前,手忙脚乱解下那根悬梁之物。
一番折腾后,鹫儿终于醒了,眼中含泪,半咬着牙。
林岳氏坐到榻边,心疼地携起她的手低声问:“受什么委屈了?义母替你做主。”
鹫儿光哭不说话,泪珠儿无声滚落下来的模样叫林岳氏看得都心疼。
“秦氏人在何处?”
林岳氏摆起主母威严。
青莲怯怯地回了句:“秦氏回房去了。刚才大官人来过,现也在她那处。”
林岳氏一听顿时恼怒,狠狠地瞪了李婆子一眼。
“这么大事怎么不与我说?”话落,她又赶去玉翠阁。众人跟在林岳氏后,像是给她造势,不一会儿含淑苑就剩青莲和另几个婢女。
青莲把小婢女们支走,而后端来碗水递到鹫儿面前。鹫儿坐起身子,撩开额前乱发,而后接过碗喝口水漱起嘴。
“给我镜子。”
青莲听后忙端来铜镜。鹫儿对镜左右细照,然后拿起披帛按去眼角泪痕,再将它垫在脖处比划着。
“虽说是丝的,可这颜色俗了。”她边说边摸脖上瘀痕。不是很深,可就是让人见了不舒服,好似美玉被划过一刀,留下浅浅的印迹。
鹫儿嘟起小嘴问青莲:“是不是很难看?”
青莲忙摇头,看她无事一般,心里有点怕。
鹫儿低头叹息,起身移开铜镜,轻捧住青莲的小脸,低声道:“若不是你来得及时,大概我真的死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放心,往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鹫儿说得真情意切。青莲脸颊莫名烫了,一下子感动不已。卑微的婢女到哪儿都受气,可鹫儿对她真的好,从不把她当下人看,还从月钱里拨出些给她生病的爹和读书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