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愣了一下,意会了半天才理解了程心洁的话意。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凑近,冲由梦淡淡地一笑,问道:“不是说九点三十五左右到吗,怎么这么早?”
由梦歪着脑袋瞧着我,仍然是嚼了一颗泡泡糖,轻盈地吐了一个泡泡,待泡泡爆破之后,伸出小舌头将其搜刮进口中,咀嚼了一下,才道:“当然是不想让你们久等了,所以就提前动身了。”她可爱地一笑,微微地低下了头。
我道:“那你到了也不打电话?早知道这样,我会早来一些,这里多冷啊。”
由梦嘻嘻地道:“没关系。与其让你们等我,倒不如我提前到,等你们。等人的滋味儿,挺幸福的!”
我无语。不知为什么,我急切地想冲上去拥抱一下心爱的人,让她知道我是多么的思念她,记挂她。但是毕竟有程心洁在场,很多举动无法实施。我只能含沙射影地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一切思恋,由梦也极为配合地用眼神表露着心声,两双眼睛,共同发放和接收着彼此的信号,而各自的心里,早已变热,再热,碰撞到了一起。
倒是程心洁调皮地望了望我们的眼神,可爱地一笑,拎了拎我的胳膊,又拎了拎由梦的胳膊,撮合道:“行了行了,都别装了!你们呀,都当我没存在。情侣之间见了,不要这么矜持嘛。”
由梦轻轻一笑,在程心洁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善意地笑骂道:“心洁,说什么呢。”
程心洁扬着头争辩道:“就是嘛!唉,不知不觉又做了你们的电灯泡,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来。我来了,你们连见面时的拥抱都省略掉了。算了算了,你们抱不抱,不抱的话,上车,回去。”程心洁开玩笑般地瞧着由梦,一只手仍然与由梦挽在一起,轻盈地抖动着。
由梦伸出一只纤纤细指在程心洁额头上捏了一下,笑道:“你这个鬼精灵,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辣了?”
程心洁嘻嘻地道:“自学成才呗。”
由梦回头斜瞅了一下身后的算卦先生,微微地一愣,却又赶忙将头转了回来,冲我和程心洁试探地问道:“算一卦吧,这个老先生算的挺准的!”
那位年过六旬的老先生也顺手一指自己面前的八卦图,附和道:“算一算吧,算爱情算事业算人生,避灾求福,提前知晓自己的命运。不准不要钱,不准不要钱。”算卦先生重复了两句‘不准不要钱’,然后将目光深奥地瞧向我和程心洁。
我对这些封建八卦不是特别感兴趣,尽管有些时候也信一些,但不迷信。
只是我却对由梦的举动有些疑惑,她一向是个无神论者,很少相信这些东西。但她今天是怎么了,一下城铁就跑到地摊子上算卦来了?
于是我凑近由梦,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笑问:“由梦,什么时候喜欢八卦了?”
由梦一边嚼着泡泡糖,一边唏嘘地道:“我告诉你,这东西不信也不行,挺准的呢!刚才他帮我算了一卦,别提多准了,连我们家有几口人,父母干什么,都算出来了。”
我顿时愣了一下,心里更是诧异。我不相信由梦看不出这些算命先生的把戏。
抑或是,今天真的遇到了神算子?
我正欲发问,且听程心洁凑到由梦身边追问了一句:“真的这么准?我不太信这个哩。”
由梦啧啧地道:“不信你试试!准,超准!”
我暗暗一声苦笑,冲由梦催促道:“得了由梦,咱还是赶快回去吧,别算了,命运天注定,算命,会折寿的!”
正在这时候,那位一直很低调的算卦先生突然开口道:“年轻人,谁告诉你算命会折寿?算命,是一种对命运的掌握,我们既知未来,便能改变现在。卜一卦吧,我敢保证,你这一卦算过,肯定不会后悔。”
我直言道:“对不起老先生,我真的不怎么相信这个。”
算卦先生淡淡一笑,用一副很深奥的眼神望着我,反问道:“那你相信什么?相信科学?”
我无言以对。程心洁却探着脑袋道:“当然啦。科学,都是经过验证的真理。但是你们呢,你们都是-----都是封建迷信!我在书上看过揭穿算命骗局的帖子,哼,你们呀,都是投机取巧,善于察颜观色,所以很多人都被你们给骗了!”
算卦先生仍然没有恼火,只是回道:“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算卦的,有真有假,有能者有怂者,不一样,不一样。”
尽管这算卦先生讲的如此深奥朦胧,但我还是没兴趣掐算什么命运。我试图再催促由梦和程心洁离开,却见由梦饶有兴趣地冲算卦先生道:“老先生,你刚才说,说我过完年会有个灾,是什么灾?能不能直言?”
六点半,我带着丹丹和程心洁出去吃了点儿早餐。
回来后,程心洁换了套衣服,我们开始酝酿去接由梦的事情。
实际上,我想直接开车到由梦家把她接过来,但是又害怕会遇到由局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作罢。
时间总是很漫长,按照由梦到达望京城铁站的时间,我们还要等两个小时。
我坐在办公室里不断地瞧着墙壁上挂的那个心形钟表,心里不断地催促它快点儿,再快点儿。而明察秋毫的程心洁却似发现了我的焦急心理,冲我笑道:“怎么,等不及了,姐夫?”
我赶快道:“有什么等不及的!大不了我们提前去呗。”
程心洁将了我一军:“切。姐夫你嘴上说不着急不着急,其实心里呀,恨不得梦梦姐现在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笑道:“没那么夸张。”
再等了半个小时,我终于坐不住了。
叼了支烟,我冲程心洁催促道:“心洁,要不咱早点儿去?”
程心洁道:“去城铁站等着?”
我点头道:“嗯。要不你梦梦姐来了,我们接不到她。”
程心洁笑道:“你现在是归心似箭啊!这么着急去,到那里也没地方停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北京车多的像牛毛,想停个车,难啊。”
我‘哦’了一声,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太急切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地铁站。
但是实际上,去了也得等。
只是这两种等的滋味儿,不一样。
然而明明知道心爱的人要来,自己在办公室里呆着也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于是我带着程心洁去礼堂的排练现场看了看。
齐梦燕气宇轩昂地向我汇报:赵大队长,礼堂里正在组织节目彩排,是否继续,请指示。
我心想齐梦燕这个政委当的,倒是越来越正规了。在正规场合,齐梦燕很上得了台面。盯着齐梦燕这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好敷衍,而是很规范地还了一个礼,指示道:继续彩排。
齐梦燕响亮地答道:是。
彩排继续。还别说,在齐梦燕的组织下,众位文艺骨干倒是显得井井有条。相声,小品,歌曲,舞蹈,应有尽有。齐梦燕还不失时机地纠正一下动作或者细节,像是一个很专业的导演,有些滑稽,又有些敬业。
礼堂里相当热闹,音乐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彩排,比以前几次有了显著的提高。我在众人面前小小的表扬了一下齐梦燕,齐梦燕受宠若惊地连连立军令状,说是今年望京大队排练的春晚,将是全天龙集团最好的晚会,一定能得到陈先生和所有领导的认可。
而实际上,此时距离大年三十,已经仅有一周时间了!
在彩排现场呆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思念,催促着程心洁离开了现场,到了停车场。
上了长城车,我快速地启动,加速驶出了大队部。
车子在行车道上一路狂飚,程心洁一个劲儿地提醒我开慢点儿,但是我实在无法控制不住自己的右脚,那只右脚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似的,不停地踩压油门儿。
平时去望京城铁站,需要十五分钟。但今天,我只用了五六分钟。
停在路边儿上,熄火后,我将天龙公司的标志往车前窗一摆,然后带着程心洁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