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话说到这个地步,新见雪只有接受他的好意,“谢谢。”
“不用谢,毕竟你们是很好的取材对象。”
虽然泉镜花在新见雪面前表现得极为友好,但他其实并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除此之外,他还很龟毛——这些很快就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暴露出来了。
比如说被读者认出来后,当场否认、坚称对方认错了人;再比如说非要把食物用自带的锅再煮一遍、确认熟透了才肯吃。
“你们也最好多注意一点卫生,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外形奇怪的东西也不要轻易尝试,”泉镜花一脸郁悴,“绝对会有很多细菌,绝对!”
“我明白了。”
“啧啧,报纸竟然放乱了,”泉镜花皱着眉头,把桌边出现折痕的报纸摊平,“又在为军费争吵,”他的视线被某个板面吸引,“真是的,欧洲那边的战争关我们什么事”
新见雪睁大眼睛:“要打仗了吗?”
“没错,那帮笨蛋想要分一杯羹,”泉镜花非常不满,“让我们的年轻人,为了这种事情送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像泉镜花这样的人对战争持反对态度,但社会主流对战争持积极态度,敢于反战的文人纷纷被扣上不爱国、无勇、自私的大帽子。
“政府无威信,军队无威信,就连政治家也无威信”泉镜花念出报纸上的文字,“德富这家伙,到底以为是什么人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新见雪和大和守安定面面相觑。
看来,这个繁荣华美的时代也同样拥有见不得人的阴暗面。
“我讨厌战争,”泉镜花高谈阔论一番后,叹了一口气,“最讨厌!”
在泉镜花口中,大多数国民人云亦云,已经陷入了一种并不理智的狂热之中。
就像夏目漱石说得那样,大人物玩弄政治,小人物随波逐流。去掉一层“民主”的外包装,现在的帝国和当年的幕府并无太大差别。当年那场战争,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重新洗牌。
明治维新,并不彻底。
“真是的,”新见雪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在想什么啊,好像在给自己找必须推翻这个时代的借口一样”
就在此时,大和守安定开口了:
“那个,能借我看一下吗?”他盯着报纸上的某个版面,“报纸。”
泉镜花把报纸调转方向,交过来:“怎么,你也对政治感兴趣?”
“不,”大和守安定接过报纸,“因为上面提到了新撰组。”
新见雪浑身一震,睁大了双眼:“新撰组?!”
“是的。”
大和守安定把报纸摆到了新见雪眼前。
“那个人,”新见雪喃喃道,“还活着?!”
只见报纸上,赫然刊载着永仓新八回忆录!
还是连载读物。
文字平铺直叙,讲述的正好是池田屋事件那一段。
“什么嘛,”读完之后,新见雪感到一阵眩晕,口不择言,“那个自吹自擂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