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裂痕

要知道虽然现在和天下早就没有察举制了,也没有了举官这一说法,但不管怎么说,那赵光义也是孙春明的恩主啊,这提携之恩,那可是甚至在救命之恩上面的大恩情!无故改换门庭,乃是官场第一大忌。

现在这算什么?又是因为什么?

众人也只得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孙春明也是无奈,他与孙悦之间早有默契在,如果只是单纯的是因为跟孙悦的政见不同,他压根就不会给面子,反而会往死了喷自己儿子,甚至仗着一个孝字打的孙悦哑口无言都没事儿。

可是这是西北党项啊!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所谓文武之争,不是什么三十万匹马的事,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宋百年存亡兴替之国势国运之争啊!

什么特么战马,什么特么河西走廊,那都是幌子,让党项铸城把他们废掉才是孙悦的真正目的,要知道李继迁都已经出生了,整个大宋,只有他和孙悦两个人知道党项生乱代表着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你让他怎么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对这样一条善策说不?

他孙春明或许小节有亏,哪怕是日后赵光义想要让他替自己陷害忠良,这事儿他也能干得出来,但这种民族国势,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上,他何尝不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呢。

当年偷偷的给符彦卿水泥是如此,现在当众打赵光义的脸也是如此,他,有自己的底线。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赵匡胤也在颇感有趣地看着他,赵光义则是面若寒霜,瞅孙春明的目光跟刀子一样。

其实绝大多数的朝堂吵架,吵的都不是对错本身,因为朝堂上很少有什么事是绝对的错,更没有绝对的好,一件事情的好坏更多的还是在于你怎么去理解他。

每一次吵架,说白了不过就是不同身份之间的一种碰撞罢了,这个层次的大佬,每一个人代表的都不是自己,而是他们身后的整个利益集团。

比如韩重赟,他哪怕似乎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这件事上他也必须得站出来,因为他是殿帅,身后是整个禁军的将士,哪怕这事儿本质上对大宋是一件坏事,他也一样会同意。

而赵光义则是文官领袖,他的立场其实也无关对错,这种事他必须得反对,因为水泥这东西,用于内政的话不管怎么用都能创造政绩,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gdp神器,不管是为民谋福还是培植亲信门生,这都是杀手锏一样的东西。

而现在若是换成了马,那就跟他们整个文官系统没关系了,至少是和他这边的文官没关系了,因为马这东西是打仗用的,打出了战功那是军人的事,是枢密院的事。

相对的,武重,则文轻,圣人虽说什么一张一弛文武之道,阴阳太极抱元归一,但那其实都只是大道理而已,这世上最特么没用的东西就是大道理,中华历史从有明确文字的国人暴动到宋初三千年了,就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文武平衡的时候。

武重,则文轻,这是最浅显的道理,而皇帝,就是在中间玩赖作弊调整砝码的那个人。

不去管这事儿对大宋怎么样,就说对文官来说,对他赵光义来说,是绝对百害而无一利的,反而对赵普,却是一个抓实权的机会,这事儿办成之后也会提高他的个人威望。

这些道理孙春明到底懂不懂呢?他懂!他绝对懂,也正因为他懂,所以见他此时如此斩钉截铁的打自己的脸,赵光义双眸中都快喷出火来了。